鈕祜祿氏略微皺眉,在她看來,是有些高了。不過想到和婉,又想到夏紫薇到底是弘曆的親女,她還是點頭稱是,道:“你有計較就好,切不可像當初小燕子那般兒戲就是了。”
乾隆老臉發燙,應是應不是都覺得不對味。心底的小人撅著嘴,對著小手指,已經無力再對自己遭受的這場尷尬發表任何意見。
轉了話題,和太後話了幾句家常,又叮囑慈寧宮眾人好生伺候,很是母慈子孝了一番,乾隆才慢悠悠地回了養心殿,埋進折子堆裏。
咱們再來看看有些時候沒出場的巴勒奔與塞婭。
不得不說,墜馬的那一刹那,福爾泰確實是拚了命去保護塞婭的。除了額上的那道口子,還有胳膊膝頭的那點淤青,塞婭沒有再受任何傷,是以幾日下來,便又活蹦亂跳了。
這日,吃過早飯,塞婭忽然對巴勒奔道:“阿爸,我想去看看福爾泰。”
巴勒奔有些驚訝,皺眉道:“看他做什麼?”
雖然理智告訴他知道女兒墜馬是意外,全怪福家那兩個小子不厚道,但新仇加舊恨,巴勒奔仍然對福家的怨恨不已。如果不是看在福爾泰舍身相救的份上,哪怕福爾康是乾隆許下的駙馬,他也絕不會善罷甘休。
“他到底救了女兒。我向那些太醫打聽過了,據說傷得挺重。咱們過幾日也該回去了,於情於理都該去看看。”塞婭知道父親護短的性子,並不奇怪他會遷怒福家兩兄弟,但每每想到當時幾乎是毫不猶豫飛身接住自己的福爾泰,她就各種滋味在心頭,總覺得應該去見他一麵。
“那是他該。”巴勒奔虎著臉:“就算救了你,也隻是將功補過。再說了,你又不是不知道,福家早就被大清皇帝厭棄了,福爾泰一個不入流的什麼伺讀,哪兒當得起你親自登門道謝。”
巴勒奔不傻,這麼些日子下來,乾隆和大清打得什麼主意他也能猜度出個幾分。不說他對福家的成見,就福家如今的門第,哪兒值得他的寶貝閨女紆尊降貴。
其實這倒是巴勒奔過於托大了。他一個部落土司,在永琪內核的乾隆眼裏,也就和個尚未敕封的蒙古台吉差不多,不然之前也不會隻授福爾康藍翎侍衛。
之所以對他們的接待還算重視,不過是在藏地局勢複雜巴勒奔又是打著朝拜的名頭進京的情況下做出的選擇罷了。
“阿爸……”塞婭欲言又止,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
巴勒奔見她如此,狐疑地道:“乖女兒,你莫不是看上了那小子?”
塞婭臉上染上一抹紅霞,跺著腳嗔道:“阿爸!”旋即,她臉上的羞意褪去,低頭道:“阿爸,你放心吧。”
巴勒奔歎了口氣,半晌才道:“現在皇帝尚未下旨,如果你想改主意,還來得及的。”
塞婭抬起頭,看著巴勒奔寫滿滄桑的臉和發見隱約可見的銀絲,幾次張口,卻最終什麼也沒說。
她,不知道要說什麼。
塞婭最終還是去了福家。
對她的到來,福家上下歡欣鼓舞。塞婭懶得跟滿臉喜色的福倫夫人虛以委蛇,茶剛上,便直接道明了來意。
一聽她是來探望福爾泰的,福倫夫人更是喜笑顏開之前對塞婭墜馬害得小兒子傷重臥床的那點小怨氣全沒了,忙不迭地派人前往福爾泰的院子報信。
差不多等那邊安排妥當了,她這才喜滋滋地帶著塞婭去見福爾泰。
福爾泰用過早飯,本來正臥床小憩,忽聽院子裏傳來額娘房裏大丫頭子樂的聲音,片刻之後,貼身小廝雙喜便進來道:“二少爺,夫人剛才使人傳話說,塞婭公主來看您了。這會兒正朝院子裏來呢。”
福爾泰吃了一驚,蹙眉確認道:“塞婭公主?”
雙喜點點頭。
福爾泰環顧了一下內室,掙紮著坐起來。雙喜被嚇了一跳:“二少爺您這是做什麼,大夫說了,您傷了骨頭,可不能亂動。”
福爾泰搖搖頭,道:“去,多找幾個人來,在院子的酸棗樹下安一張軟榻,再給爺換身衣裳,把爺挪出去。”
盡管不解,但在福爾泰堅持的目光下,雙喜還是去了。
福爾泰望著窗外,眼神複雜。耳邊回響的,是當日酒樓裏塞婭的那一番話。他,不過是為了避嫌罷了。
畢竟,塞婭,將是他的嫂子。
塞婭在福倫夫人的帶領下,跨進福爾泰的院子,一抬眼,便看到了那個坐在樹下眉目清秀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