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就這樣衝過來,連一架雲梯都沒有帶,能起到什麼作用呢?
第四軍團標誌般雄偉的城門崩塌,原地留下的,是一座不知道掩埋了多少人的礫石廢墟,這幾十個幸存的重步兵團士兵就據守在廢墟的最頂層,斯瓦迪亞人的騎兵雖然能派上用場了,但那是越過廢墟之後的事情,這座廢墟,現在就成為了山穀的最後一條防線,最後一座工事。
馬蹄聲一頓,亞瑟斯口裏的“一”已經喊了出來,筆直豎向空中的長刀齊刷刷劈下,整齊得好像一個人。
馬嘶聲暴起,一些人從廢墟下翻了上來,那是被跪倒的戰馬掀下來的,另一些人高高飛上了空中,殘破的身體在空中肢解開來,那是負隅堅守在這最後一條防線上的受傷的重步兵,被開啟氣擊的斯瓦迪亞騎士挑上了高空。
緊接著,亞瑟斯口裏的“二”厲聲喊了出來,長刀挑起,刀刃向上,帶起一大片血光,一串串劇烈的馬嘶聲驚怒地響起來。
我掙紮著扶著牆壁站了起來,隨手撿起地上一把斬馬長刀,顧不上身體裏碎骨的摩擦,快步奔向那座廢墟。
和我一起跑起來的,還有就近安排在軍營裏作為預備隊輪休的兩個中隊的重步兵團,剛才的爆炸中,最接近城牆的重步兵團的營地幾乎被完全夷平,那些木石建築在狂暴的氣流麵前徹底失去了抵抗能力,但在這片仿佛遭遇了洗劫一般的營地裏,還是有比我預想中多得多的士兵幸存。他們有些人受了重傷,但更多人隻是一般的輕傷,戰時手裏兵器從不離身,現在,從廢墟中爬出來的他們,一眼就看見了他們的同胞,他們的長官,以幾十人之力,堵在那座廢墟上,一個個的眼睛瞬間就紅了。
所以,在我跑到廢墟頂端之前,居然已經有至少一個小隊編製的重步兵趕到了廢墟上,根本不需要隊官的指引,一在隊列中就位,他們就條件反射地,跟著亞瑟斯冰冷的口令,殺氣凜然地開始執行戰鬥動作。
雪亮閃爍的長刀,好像一條不斷延伸的吞吐寒光的毒蛇,每一次揮動,必然會帶起一片血光,每一次揮動,隊伍又會再延長幾分。
不斷有重步兵被斯瓦迪亞騎士一波波的衝擊挑向高空,屍體支離破碎,但自始至終,居然沒有一個斯瓦迪亞騎士能夠突破他們單薄的防線,翻過廢墟,出現在山穀的地界裏。
亞瑟斯也在戰鬥中負了傷。一個斯瓦迪亞騎士筆直地衝著他衝刺過來,腋下的騎槍反射著冰冷的陽光,而他冷冷看著那寒光越來越近,手裏的指揮劍卻根本不阻擋一下,依舊按照口令節奏,筆直地豎起、砍下。
騎槍紮進了他的肩膀,但他的身體晃都不晃一下,手裏的指揮劍依舊筆直舉起。
齊刷刷的斬馬大刀逆著刀刃自下而上挑起來,好像一連片的閃電從地麵射上天空,這個斯瓦迪亞騎士,連同他的戰馬,在這連片的閃電中,一瞬間就被撕成了碎片。
但折斷的騎槍槍鋒,還鑲嵌在亞瑟斯的肩頭。
十五分鍾,斯瓦迪亞騎士足以衝開卡拉迪亞最堅固城牆的突刺戰術,花了整整十五分鍾,居然始終未能突破重步兵團的陣線,反而在那座廢墟上留下了上百匹戰馬的殘骸。
號角聲響起,斯瓦迪亞騎士再度發起衝鋒,隨同衝鋒的,還有超過五百名斯瓦迪亞步兵,他們披著沉重的無袖板甲,堅固的箏形盾立在胸前,手裏的長錐頭槍林立如同運動的森林。
但是,沉重的馬蹄聲,連同他們濺起的塵土長龍,還是在連片雪亮的長刀刀光麵前,被無情地掐斷了。
重步兵團中的牌矛手也加入到了城門的守衛戰中,他們自覺地填補到了長刀手左右的空隙裏,巨大的櫓盾立在地上,櫓盾下沿鋒利的長铩深深插在腳下的廢墟裏,足有兩米四五的方陣長槍夾在櫓盾上沿的垛口上,每當亞瑟斯喊“二”,長刀手們逆著刀鋒,將長刀上撩的間隙裏,就會有一排排整齊的長槍毒蛇般刺出去,不管前方是否有敵人,也不管自己麵前是否就麵對著一把明晃晃的騎槍,一個被刺穿了,他身後的戰友立刻上前,搶過他的位置。
機械地刺出、收回,槍陣仿佛有生命的殺戮機器,不斷收割著被威勢凜凜的長刀驅趕到兩翼去的斯瓦迪亞人的生命。
一陣陣令人牙酸的兵刃入肉聲衝擊著我的耳膜。
半個小時,殺聲震天,重步兵團的戰線不但沒有後退一步,居然還增厚了一倍,從廢墟中掙紮出來的重步兵團的士兵們紛紛抄起自己的武器,自覺地加入到了守衛穀口的戰陣中。不斷有斯瓦迪亞人被長刀撕碎,或被一旁的方針長槍紮成刺蝟,但同時也不斷有重步兵團的戰士被斯瓦迪亞騎士的騎槍挑上空中,有許多次,他們明明隻需要偏一偏身子就能閃過那騎槍,但他們沒有,他們迎著騎槍的鋒芒,重重斬下手裏的長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