玥走了進來,表情依舊沒有什麼,他看著朕輕輕的問:“陛下,您的身子是否有什麼不適?”他又開始問孩子了,可是他是不是要先問問孩子的母親是否有什麼不適?
我看了他一眼說:“愛妃啊,朕挺好的,就是孩子太不聽話了,老是踹朕。”我可憐巴巴的看著他。
他卻很無奈也很溫柔的摸摸朕的肚子說:“不要緊的,證明孩子很健壯。”他停了一下說,“陛下,現在能告訴臣,為什麼您會懷有生孕了嗎?”
也許在這個國家裏男子若是懷孕並非不可能的事情,好像東陵國的曆代大祭司都可以逆天生子一樣,隻是東陵國有比大祭司還奇怪的人,那就是登基成為曆代君主的東陵國君。曆代國君都可以繁衍後代的,隻要他們願意。這個其實是司徒家附加在皇族身上的一個詛咒,司徒嵐沒有得到夏侯未名,痛恨因為是女子的東陵叢能夠嫁給夏侯未名,所以詛咒曆代繼位的東陵國君都是雌雄一體。如果國君懷有生孕而不能順利的生產的話,那麼東陵國將永遠的絕後。隻是國史中含糊其辭而已。
這些都不該玥去承擔,朕皮皮的笑著說:“因為大祭司為了保證東陵國血脈的延續,所以在立國之初就施加了這樣子的咒語,所以國君都是雌雄一體,可以懷孕是很正常的事情。”
“是嗎?”玥走過來,輕輕的摸著朕的肚子說,“原來是這樣子啊,臣還擔心了好久,逆天生子會折損陽壽的,那並不是什麼好事。”也許玥是逆天生子的結果,對於逆天本能裏是不喜歡的吧。
“陛下,您是知道您是雌雄一體,可以繁衍後代的,那麼就該告之臣才是。”玥總是那麼的哀怨,苦難不適合朕的玥,是什麼時候朕愈發的見不得這個不算美麗的人兒哀怨,或許朕是不明白的才是。
也許是七年前,朕占有了這個男子之後吧。他的體內讓朕無法去抗拒,朕深感這樣子的歡愉有悖常理,可是卻無法克製。玥似乎哀怨,卻完全能不抗拒的接受朕,也許他的身子總是那麼的緊張與惶恐,可是他自己似乎意識不到他從來不會朕的抗拒朕。朕在那樣子的愛戀裏無法自拔了吧。
當流金問道朕是要選擇皇位還是愛情的時候,朕意識不到與玥之間的是愛情,而是本能裏覺得無法離開玥,朕在那個時候渴望玥一直留守後宮,朕也依舊不會選擇要放手,隻是永遠朕的計劃在玥那裏永遠是意外。
流金升天的時候說:“宇文中宮的命脈,臣是無法窺視的。雖然他也是臣逆天的結果,可是也因為這個逆天,臣必須永遠的失去本該屬於曆代祭祀的長壽和可能的情感。有一個女子一直都仰視著臣,可是臣因為母親的過錯而必須讓同胞的流敘逆天生子,而流敘本來命中無子可是她卻為了能與宇文臨永遠的一直被後代祭祀香火而讓臣補償她。臣依照母親的遺言給了她兒子,可是卻要搭上自己的陽壽與一個女子永遠的等待,臣為此困惑而悲傷。曆代大祭司一旦有了情感就可能死亡,昨夜臣強烈的感覺到她存在臣的身邊,所以升天也就是必然的定數了。臣將任命流雲為下一代大祭司,想來陛下也不會有異議才是。”
朕確實也沒有什麼異議。隻是朕覺得他在說這些的時候或許在後悔吧,後悔自己是一代大祭司,即使生為大祭司卻無法擁有常人的情感,所有人都羨慕大祭司可以永遠的窺視生命,也許窺視著他人的命運,而無力去改變也是很痛苦的吧。大祭司似乎也是為情所困吧,所以才會那樣子的無奈。
“陛下,您是在想什麼?”玥說過他會愛朕無論多久,那一刻朕才真正意識到,原來不願意放手的心情是愛。君王是不懂得愛的,父皇懂得吧,所以毅然選擇了水合葬,即使他們是父子,還孕育兒子。即使父親本能裏並不喜歡朕,但是還是因為水,父皇選擇讓朕來到這個人世。
愛其實一直都被人演義,隻是所有人未必真的去意識這個就是愛的真諦吧。好像玥一樣隻要他一直在朕身邊無論怎樣的代價朕都在所不惜,無論是誰都不能將玥從朕的身邊搶走。
“愛妃。朕好累,替朕錘錘背。”朕喜歡對著玥撒嬌,喜歡趴在玥的身子上美美的發呆和睡覺。玥寧靜而致遠的樣子會讓朕去遺忘皇族,權利和爭鬥,玥的精致是他人無法去體會的。
玥走過來,輕輕的扶起朕的身子,躺在榻上的朕,說:“陛下要好好靜養身子,請一定注意。”
朕現在是越發的不喜歡玥說起孩子了,也更能理解父皇為什麼說他並不喜歡朕,即使朕也是從他的肚子裏爬出來的。
朕有些不喜歡玥過問的關心肚子裏不知名的東西,看著他說:“愛妃果然還是男子,子嗣為大吧。”好像這個孩子是東陵家的,額,不管了,朕生氣了。
玥果然很無奈的搖搖頭說:“陛下,這個孩子姓東陵,並不姓宇文。”玥的指尖永遠是那麼的溫柔,好像多年前水摸著朕的那種感覺。
“聽說這個孩子是司徒與之的轉世吧。”朕還是有些悶,為什麼朕的孩子要是與之轉世,雖然說他的死是朕的責任,可是以後有這樣一個孩子朕怕玥會被吃的死死的。
“臣不清楚,聽大祭司的意思怕是的吧。”玥的手還是那樣的溫柔。
“玥,你說是孩子重要還是朕重要?”問出口的時候朕就後悔了,好像小媳婦,額怎麼也不像朕會說的話才是。
玥震了一下還是說:“陛下,您想太多了。”隻有玥才能讓朕覺得安全和溫暖吧,沒有玥的三年裏朕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過來的。
流金的升天與玥的乳母升天是同一天,其實玥一直不很願意去見他的乳母衛氏也有很多原因的,衛氏是未央的母親宇文相府中總管胡明渠的正妻。可是宇文臨是一個生性風流的浪子,年少的衛氏雖然以作他人之婦,可是美豔依舊,未央是宇文臨□□衛氏後有的孩子,衛氏自知對不住胡明渠,所以在未央出生之後就在無與胡明渠相見了。
這個是櫻幼年的時候跟朕說的,除了玥與未央也許幾乎相府的所有人都知道未央的身世之謎。卻很少有人知道宇文臨那隻狐狸一生其實愛慘一個叫胡明渠的男子,嫉妒人家伉儷情深而去□□人家妻子。這個是朕幼年的時候偶去相府看到的不該看的。
這些玥是不知道的,隻是有一次跟未央說話的時候說起,衛氏不知道什麼原因死活就是不見胡明渠。想來朕年少時看到的卻也真實,朕細細看過相府所有的女眷也包括去世的正妻夏侯氏以及玥的母親流敘。所有人都有很驚人的相似,而一切的相似點卻都指向相府那個幾乎從不落井下石也不雪中送炭的總管胡明渠,也許當年的胡明渠是動人的吧,也許當年的宇文臨也渴望與那個男子結合的吧,否則不會他身邊所有的女子都帶有胡明渠的烙印。隻是宇文臨終究背負著屬於家族的宿命而選擇了與夏侯家聯姻,胡明渠永遠留在了相府,宇文家把持著相位也有很幾代了吧。他跟與之一樣都有自己無法去超脫的宿命與屬於自己的悲劇,所以當胡明渠終於娶了美豔動人的衛氏時,他崩潰了吧。才有了種種不合理的行徑。
所有人似乎都被叫命運的東西牽製,朕也如此,即使可以看到他人命運的大祭司一樣都被命運所控製,如果是這樣的話,何必關心命運了。朕那次是上相府找櫻,櫻不知道帶著暗香上哪了,朕不知怎麼的來到相府花房,宇文臨與胡明渠在做朕幼年見到父皇與水做的事情,隻是不同的是胡明渠被宇文臨下了很重的迷藥,看的出無力反抗,朕也聽到宇文臨惡狠狠的說:“如果你還想看到跟衛氏一樣下場你就去娶妻好了。”那不是溫柔的神情而是種種挫敗後的無奈的宣泄,胡明渠被下了藥神情恍惚,沒有說什麼,宇文臨的執著絲毫吧遜色於父皇,朕也是那個時候被宇文臨看到的,他也是那個時候決定將暗香送到太子宮來,決定幫助朕取得皇位,他以為朕會因為感激或者其他而永遠的不說他的秘密。
朕一直都認為是這個理由才讓宇文臨在朕選男妃的時候沒有給朕設置任何的障礙。宇文臨朕是看不明白的,他似乎跟父皇一樣愛的執著而唯一卻做不到真正的唯一,企圖去逃避與其他,在愛與不愛之間苦苦掙紮。或許所有靠近皇權的人本能裏在所受的教育裏認為愛是一個多餘的產物,朕也是很久之後才知道也許讓我們一直困惑的是愛,不是其他。隻是愛似乎絕跡在皇族與皇族的四周,愛成了工具和一個可笑的理由,所有皇族的醜聞都來源於愛的本身,皇族的本能裏是害怕愛的吧。
玥卻讓朕明白了,也許愛是很簡單的事情,朕也要的確實不多,隻要玥一直在朕身邊就是很好的事情。想到這,就一把抓起玥,猛的啃了起來。
玥卻推開了朕說:“陛下,您在這段日子不能,不然孩子會保不住的。”
又是孩子,好像這個孩子有什麼了不起一樣,就算他是司徒與之又怎麼樣,朕不很開心玥的全部心思都在孩子身上。將頭磕在玥的鎖骨處,眼神看著別的地方。
玥輕輕的將朕翻到了一邊說:“這個是我們的孩子。”又是孩子,男人生孩子本來就是很奇怪的事情,朕與玥的孩子,還是很奇怪,有了孩子後的玥似乎有些心思在朕的身上了,不像以前的飄散了。隻是好像孩子才是重心,與朕依舊遙遠。
玥輕輕的為朕搖扇說:“以前臣不明白,為什麼母親不惜逆天也要生子?也許母親對於父親的全部的愛戀,隻是父親並不全部明白吧。看到與之或許臣有些明白了,因為隻有生了兒子的女人,才可以將自己的名字刻在牌位上,才可以永遠在一起的祭祀香火。隻是未必自己可以與夫君同寢安眠。臣一直不明白是永遠在一起受香火重要還是同寢共眠重要?也許母親是知道自己沒有那個福分同寢共眠才選擇逆天的吧。”
流敘,她是第六代大祭司的同胞,第五代大祭司逆天的時候也不清楚為什麼會出現一個女孩子,所以流敘就被迫出宮,被迫流落青樓,被迫成為一名清官,宇文臨去逛窯子的時候為其贖身,原因想來是她的側臉酷似胡明渠,所以也最受寵,連生數女之後仍不滿足自己的專寵而選擇逆天生子。流敘究竟為什麼在自己極度受寵的時候仍不惜犧牲生命而逆天生子,已經沒有人知道原因。朕在年少的時候見過流敘是一個很溫和的女子,總似乎不很開心,在相府生存,一個沒有較好出生的女子是異常且艱難的事情。專寵的年份裏年年都有孕卻一直生女兒,朕記得在撞見宇文臨與胡明渠交歡的時候,流敘在後花園一個人看著天,說不出的哀傷,卻滿懷希望。
因為玥是逆天生子的結果所以看不出玥更像誰,他似乎有宇文臨的那種聰慧和謹慎,卻也有隻屬於流敘的執著。玥出生那天,聽說是一個深冬的夜裏,據說宇文家五十歲以上的男子無一例外異常死亡,朕的影子回複是宇文臨下毒,“海市蜃樓”是一種熏香,卻也是一種□□,且隻對縱欲和使用熏香縱欲的男子有用。影子的回複是宇文家有人發現宇文臨與胡明渠的關係,準備動手去除胡明渠,宇文臨先下手為強,因為不清楚是誰透漏了消息,所以宇文臨寧可錯殺三千也不放過一個,他的同族裏所有比他年長的都一次性被他解決了。
宇文家人個個視玥這個生來克母的孩子為妖孽,即使後來有人說玥的母親是逆天生子也未給玥帶來什麼好處,影子的調查表明宇文家所有人幾乎在玥入宮之前都本能的回避著玥,玥的性子為什麼如此想來也很清楚,誰都不願意與他親近,冷漠的甚至有人願意想至他於死地隻是沒有機會。
朕看著玥說:“那麼現在你覺得那個更重要呢?”父皇選擇與水長眠,即使水的陪葬陵就在旁邊,但是那裏麵隻是一具空棺,所有人都知道父皇與水同天駕薨,卻沒有人知道水從頭到尾一直都在父皇的棺木裏,父皇的手至死都沒有鬆開,即使水至死都沒有知道父皇愛的並不是孝逸皇後。
玥看著朕,不說話。朕最不明白的也是這個時候,常人一個輕易的眼神朕都可以猜出七八分來,唯獨玥,朕是難以揣摩他的心思,都說朕是東陵國最善變也男子,怕玥是唯一讓朕頭疼的人才是。
朕繼續懊喪的看著玥,他的視線再次落在了朕的肚子上。會不會玥本來就很喜歡與之呢?想來也並非不可能,與之聰慧過人卻也溫文爾雅,剔除他做男妃的種種行徑,卻是一個最接近玥心目中男子的男子。士大夫是玥一直渴望著的吧,隻是玥也因為朕而永遠的失去了做一個士大夫的機會了。與之也因為朕而喪命這些種種都造成了朕反感肚子的孩子。想來如果這個孩子隻是未來的國君,對朕而言隻要玥喜歡,其實也沒有什麼不好,起碼懷著孩子玥對朕卻也更好了。隻是如果這個孩子是與之的轉世,怕一切都才剛剛要開始,那個小子的智力從來都不遜色任何人,而且很會善於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玥對與之本來就懷抱愧疚之情,現在聽說這個孩子是與之的轉世之後,怕本來就寵孩子,甚至會把這個還不知道是什麼的家夥寵上了天。到時候玥一定會被吃的死死的,唉……朕最近越來越習慣歎氣了,也許這個就是男子轉變成孕夫吧。
“陛下,怎麼又歎氣了?”玥永遠是那麼的體貼兼煞風景。
朕總不能跟他說,因為肚子裏這個不知道是什麼的家夥是與之,所以朕歎息。如果說出來到也不怕玥會鬧什麼,隻是玥會覺得朕使小性子,然後呐會對朕肚子的家夥越發的體貼,朕現在不知道是懷著這個孩子還是孩子懷著朕,懷孕的國君,本來就不正常。
“愛妃喜歡孩子嗎?”朕想問,如果這個孩子不是與之,朕也隻是懷著孩子,玥會喜歡嗎?
“不知道啊,臣……”玥笑的有些迷茫,然後說,“現在說這些其實也沒有什麼的,臣在以前一直都怕失去陛下的恩澤,君王的寵愛終究是會停止的,無論是紅顏未老恩先斷還是其他,以色伺君的女子尚且恐懼,無力繁衍後代的尷尬的男妃卻更是如此了。臣曾經想,如果朕的有那麼一天陛下朕的不在眷戀臣了,那麼臣也許會去希望大祭司逆天幫臣要一個後代的。”
原來玥也曾經想要逆天生子而留守宮廷,原來玥從來都沒有打算過要離開,即使現在一切依舊,隻是曾經的朕是那麼惶恐而不安,卻無法言說。逆天,玥也許不知道因為他本身就是逆天的結果,如果他在要求逆天,那麼他不僅不會留有後代更會搭上自己的性命。如果朕與玥之間一定要有一個後代,在最初裏,朕知道那個隻能是朕來生,即使現在與最初沒有差別,隻是朕仍無法接受自己身為男子懷有身孕。無論朕做了多少準備。
朕可以不在乎為了玥懷有孩子,隻要玥喜歡這個孩子就好。隻是這個孩子究竟可以給我們什麼呢?究竟朕要的是什麼呢?是玥對朕的承諾永遠相愛,還是玥永遠這麼的伴隨著朕,朕迷茫著,總覺得似乎是幸福的,隻是好像幸福來的太快,很不真實。
三年前的那個傍晚,玥不顧一切的離開了都城,隱匿在那個離都城並不遙遠額地方。其實玥如果不賣弄出他那一筆驚為天人的“瘦金體”,朕尋找到他的日子怕更久遠。玥是聰慧的,他賣弄瘦金體隻是為了區區十兩白銀,可是他更知道如果沒有“瘦金體”的落款,他掙上十兩要很久,他總在為別人不顧一切,他帶走的那幾件東西是無價之寶,就是送給司徒芊芊那丫頭的賀禮玨,也是如此,他帶走的東西都是隻屬於他的,所以隻要麵世就知道他在哪落腳,他足夠有毅力和忍耐力,在影子的多方追查下才找到。他也是讓影子很頭疼的。
那一幅《空穀幽蘭》至今還在朕的書房擺著,隻是玥怕是不會知道,朕怕玥的東西流出宮中,怕有人與朕一同分享。君王可以為了國家不顧一切,而對於朕現在來說,玥是全部。朕親親玥的臉龐,明明他已經在朕的身邊了,為什麼那種失去的恐懼卻遲遲難以揮去,失去的心情究竟要怎樣,朕最近越發的難受。
“是嗎?愛妃生孩子的話,怕比朕辛苦的吧。”如果是玥生下與之的話,估計玥會將與之寵上天的,絕對是這樣子的沒錯。
朕也從來沒有詢問過玥為什麼要逃離朕的身邊,逃離一定是朕做的不夠好玥才想要逃的才是,可是朕依舊不明白究竟又是什麼讓玥改變了決心。他在司徒山莊外的水裏戲水的時候,弄著自己的□□高呼著朕的名字。該是有情的才是,可是為什麼他還要不顧一切的離開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