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一
在M市的劉夢成現在的壓力很大，這不，鍾鳴剛剛來M市看望他們幾個，請他們幾個吃了晚飯後又趕回清水市了。對領導這樣的看望他更願意理解為是一種督戰，似乎這個案件的調查走到這個環節，所有的砝碼都壓在這裏了，這種感覺讓他覺得肩膀上的擔子是沉甸甸的。所以，劉夢成晚上吃過飯後把幾個人都叫來開個會，碰一碰今天工作的進展，商量一下下一步的工作，有壓力才會有動力。
自打昨天上午趕到M市，首先去了M市的市公安局，在當地公安局的協助下，調取了三個方麵的資料，一類是所有街道的門牌是178號的房屋，一類是尾數是0178的電話號碼，一類是尾數是0178的汽車號牌。調取資料用去了一上午的時間，當到了下午的時候，劉夢成看見彙集在自己麵前的資料，一下頭就大了，需要走訪的人、房屋和汽車有一千多個，而M市公安局不可能派出大量的警力幫自己來幹這種大海撈針的工作，而且他們自己出於保密的需要也不會那麼大張旗鼓地開展工作，隻能靠自己幾個人一步步地去走訪。
走訪在偵查破案過程中是一個極其單調而且枯燥的工作，因為絕大部分的走訪工作都是徒勞無功的，但又是必需的，所有列出的對象必須走訪到，而且必須認真，也許你需要的東西就在你眼皮底下滑了過去。如果是別的案件，或許可以有機會再走訪一回，但就這個案件而言，劉夢成也知道沒有時間再走第二次了，於是他要求自己和同事們無論走訪任何對象都必須仔細，要注意發現蛛絲馬跡。
劉夢成他們總共就四個人，兩個人出去走訪門牌是178號的房屋，一個人負責打尾號是0178號的電話，一個人負責打從車管所調出的尾號是0178車主的號碼。
每個人都遇上了自己的困難，走訪178號房屋的兩個人走訪了一天，吃了不少閉門羹，有的是家裏沒人，有的人房屋則幸虧有M市刑警支隊的民警陪同，無論是單位還是住宅，人家都配合了，可是沒有人說認識李平這個人的。負責打尾號電話是0178的稍微好點兒，有一部分是沒有人接，估計是住宅電話，家裏白天沒人，晚上可以接著打，也都沒有人說認識李平這個人。車主的電話有一部分打通了，有一部分電話號碼都換了，隻能下一步按登記的地址上門去找了，每一個電話走訪都要解釋大半天，有的根本就不配合，沒說完就掛上電話，劉夢成他們隻好發揮推銷員孜孜不倦的精神，重複打，騷擾到人家“投降”為止。
所以，當晚上王義兩個人從北京趕到這裏支援的時候，劉夢成是十分的高興，給兩個人一人買了一份炒麵之後，就給兩個人一人一部手機和一瓶礦泉水，打發兩個人開始利用晚上時間繼續打電話走訪。王義委婉地提出了“抗議”，但被劉夢成毫不留情地“鎮壓”了，許諾晚上十點以後不宜打電話排查的時候，請兩個人出去吃夜宵。
近兩天的時間，電話排查走訪的進度比較快，排除了一大半的走訪對象，但是剩下的都是比較難找到的。實地走訪組的進展比較慢，因為每一家都要上門詢問、觀察，雖然M市不算很大，但也隻走訪了四分之一不到。劉夢成不是最擔心這個進度，他擔心的是這個神秘的“0178”並不在自己所框進去的範圍之內，而是代表著什麼別的含義，那就失之厘毫，差之千裏了。在偵查工作中，這種“劃圈”是非常有學問也是非常重要的一點。
在被停職的和平路派出所所長王軍的協助下，專案組已經發現有成集團總經理助理章擁的蹤跡，他現在正在雲南一個地級市，但具體的位置，狡猾的章擁也不告訴王軍。
有個地點去找總比沒有地點好，下午的時候，專案組立刻訂好省城到昆明的飛機票，同時，一支抓捕小組從清水市出發了。在抓捕小組出發之前，鍾鳴再三叮囑，一定要緊密依靠當地公安機關的支持，一定要把章擁抓回來，破掉賀順被襲擊的案件，為清水市公安機關出口惡氣，挽回顏麵，為戰友報仇。
鍾鳴送走赴雲南抓捕章擁的抓捕小組後，就趕到M市給劉夢成他們打氣，陪著他們吃了頓簡單的晚飯又趕回清水市。這個時候已經晚上7點多鍾了，司機要送他回家，他想想家裏一個人都沒有，回去也沒什麼意思，就讓司機送他到局裏去，晚上就住辦公室算了，有什麼事情也方便。
一個人坐在辦公室裏的椅子上，鍾鳴的眼神落在收拾了一半堆在牆角的書籍上，心神不禁有些恍惚，李有成的案件調查到了關鍵時刻，自己在申城讀書的獨生子又被人恐嚇，妻子又因此與自己生了罅隙，而自己還麵臨著被調離公安局長崗位的局麵。鍾鳴歎了口氣，揉揉眼睛，他真的感覺到有些疲憊，人前，他這個局長還要裝作舉重若輕，指揮若定的樣子，其實私下裏，自己也隻是個疼愛孩子的父親，心裏還是牽掛著妻子和兒子，若是兒子真的有什麼事情，他將背負一輩子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