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刀很享受盛唐將士們的呼喊與擁戴,他微微眯起了眼眸,沒有壓抑自己心中的熱血沸騰,而是銘記住了這種感覺。
他明白,這種感覺這一生也很難在出現第二次,所以值得銘記在心,值得珍藏在記憶之中。
黃貞鳳微微笑著,似乎很是驕傲和滿意,卻聽張小刀道:“師父,接刀。”
落雪刀帶著刀鞘在半空中劃出了一道弧線,落在了老頭僅剩的那隻手中,他看了看大荒密密麻麻的陣營問道:“那位族長先來?”
這句話問的甚是強硬,秉持了張小刀先前的氣勢!
隻是張小刀的氣勢是靠拳頭打出來的,此時穿著殘破,臉頰皺紋猶如菊花一般密集,看起來已經風燭殘年的老頭說出這句話,便顯得有些可笑。
黃貞鳳也的確在盛唐在大荒名聲不顯,來自大荒年輕人的笑意,自然也刺激不了他,他隻是左看看又看看,又問了一聲:“誰來!”
逐漸,大荒人心中的笑意不再,他們察覺到了十大族長的凝重神色。
對於很多年輕人來說,黃貞鳳這個名字,還有他如今的老叟形象很難與很多年前的那個黃貞鳳聯係上。
但對於十大黃金部落的族長來說,黃貞鳳的那條手臂,他們至今似乎仍然曆曆在目!
三十年前,盛唐根基未穩,大荒征戰邊關。
那時的十大黃金部落族長有些人仍然是乳臭未幹的孩子,那時大荒聖子還是叫做巴拉蒙揚的男人。
那一戰的具體細節已經很難有人在記得清楚,但所有人都記得有一個名聲不顯的大內侍衛,用一條手臂換了大黃聖子巴拉蒙揚的命!
這段記憶對於十大黃金部落的族長來說記憶猶新。
而當,當年那個名聲不顯的大內侍衛再一次站到他們麵前時,他們很自然會想到當時如日中天的聖子巴拉蒙揚為何會死在他的手中。
答案,除了他比較強,還能是什麼?
大荒十大黃金家族之首,以猛虎旗幟笑傲大荒的巴拉一族的族長站起了身子。
巴拉族族長名為巴拉蒙多,是當年那位死去聖子的親弟弟,他之所以遲遲站起,是在確定眼前這老頭到底是不是那個殺了自己哥哥的男人。
而確定後,他自然要站起來,親手報這殺兄之仇!
巴拉蒙多的身材並不魁梧,在大荒人中算是矮小,站在車輿上的他也沒有任何威勢,但眉宇間漸漸出現的‘川’字,伴隨著磅礴的元氣外泄,卻讓他有了猛虎之威。
他沒有說出任何一句話,隻是撕裂著嗓子怒吼了一聲,這聲音宛若受傷野獸臨死前的絕望吼叫,卻是壓抑在他心中三十年的血海深仇!
黃貞鳳看著巴拉蒙多,微微一笑,和藹的就像盛京集市中隨處可見的遛彎老人,隻是遛彎老人不會抽刀,黃貞鳳會抽刀。
落雪刀出鞘,沒有任何聲響,刺眼的光芒就此到來!
白晝!
……
拓跋烈來到了即翼關的城牆之下,他腳下盡是雨水後的泥濘,這讓他消耗了更多的體力,但他很慶幸,因為他觸碰到了即翼關斑駁的城牆。
城牆的觸感有些冰冷,就像即翼關建立之後帶給大荒人們的感官。
但拓跋烈的心很熱。
無論是數年前他被李毅喝退,還是在這之前他是大荒心高氣傲的聖子,他都想在戰爭時來到即翼關之下,感受著這座雄城麵對大荒的顫抖。
今天他感受到了,數不盡的大荒人在他身後衝向即翼關,在無數聲嘶力竭的叫喊,與無數血水的潑灑之後,雲梯搭在了即翼關的城牆之上!
然而,這采用了大荒無數種手法製作而成的雲梯隻在一息後便倒了下去,還未登上雲梯的戰士們,立刻將雲梯扶正,繼續發瘋的想將這雲梯搭在城牆上。
拓跋烈看著這一幕,耳邊的聲音盡數消失,他知道今夜大荒人終於有了資格登上這座城牆,然而他卻沒了資格去往那座戰場。
那座戰場在左邊,在即翼關的右刀門之下。
拓跋烈之前看到了張小刀的狂暴身影,也聽到了來自盛唐的助威呐喊,但現在這一切都與他無關。
他用手掌狠狠的拍了兩下自己的臉蛋,揚起頭,甩開腳下的泥濘,大喊著:“加把勁!”衝到了最近的雲梯周圍,衝進了這泥濘的戰場。
可此時白晝忽然籠罩大地,沒有一絲聲息,沒有一段序曲,突兀的就像有位天神,在漆黑如墨的世界穹頂掛上了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