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胤龍釋然的微笑讓他整個人變得似乎不再威嚴,而像是一個年過中旬和藹可親的鄰家大叔。
他明白此時先生與色痞應該都已經被人纏住,文清風蛇打七寸,既然出手便一定具備了天時地利人和,算計了一切可能出現的附加因素。
那麼今天他這個盛唐皇帝便必死無疑,決計沒有任何方式可以活下來。
既然活不下來,唐胤龍總要知道一些他不明白的問題,死的才能甘心。
而文清風一見麵便道出了唐胤龍最為疑惑的問題,可以說文清風不僅把握局勢脈絡,把握人的心思也已經到達了如火純情的地步。
細雨連綿的夜色中,文清風任由雨水在他那標誌性的山羊胡子下滴落,砸在地麵上淺淡水漬之中泛起一圈漣漪。
他的話語也如同雨水一般沁人心扉,他高高瘦瘦的模樣卻讓浴血奮戰足足一個時辰的大內高手與侍衛們心悸不止。
盛唐六王,必然是當世人傑,這樣的人自然會有骨子裏的執拗與瘋狂,文清風今天來到大內皇宮之中,便是要做著最為瘋狂的事情。
釋然微笑之後的唐胤龍道:“作為一名軍師,你機關算盡無可厚非,隻是你在機關算盡的同時,卻失去了做人應該具備的一些品質。”
唐胤龍的話語說道這時忽然高昂,他抬起了金黃色長袖,指尖對準文清風道:“你辜負了赤腳和尚與先生的信任。”
“你辜負了朕對你的信任。”
“最重要的是,你辜負了你享受了三十年的榮華富貴,你辜負了盛唐百姓對你的信任。”
“不義之人,如何在我盛唐立足?即便你今日殺掉了朕,又能如何?”
文清風搖頭道:“錯,我並不是不義之人,如果站在你麵前的是刀疤卷毛,你如此說他沒有一點錯誤,但我不同,隻是我並不想讓你知道更深層次的原因。”
唐胤龍仰天大笑道:“狗屁原因,既然如此,那便來殺朕,朕既然要死,臨死前總要讓你付出一些慘痛的代價。”
文清風挑起了稀疏的眉頭,輕聲道:“陛下當年追隨先皇南征北討,機遇連連,我知陛下乃是命玄巔峰境高手,並早已融靈,普通神通境也未必能奈何陛下。”
“這盛京之中,一隻手能算出的頂尖力量自然都在明麵之上,此時在這裏的高手不多,陛下自然是有信心給我一些慘痛的代價。”
說到這裏,文清風揚起頭道:“但是陛下,這一次我真的不打算付出任何代價,因為我已經準備了三十年!”
話畢,文清風長袍舞起,他抬起一根食指,一縷電蛇閃耀,忽然照亮了禦書房外所有人的臉頰發出了‘劈啪’的一聲輕響。
然而這聲看似尋常的輕響,卻是文清風宣布他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軍師是一名神通境高手!
……
雨中的浮屠寺看起來格外清冷,僧人們早早便回到了自己所住的僧舍之中,準備安睡,明早繼續理念佛經。
赤腳和尚走後,無量僧人成為了浮屠寺的主持,但他卻在每天傍晚時習慣性打掃通天塔外的鍾樓。
今天他也來到了鍾樓之上,打掃著剛剛落下的灰塵,順便看一眼早已經再次進入通天塔的法義與王大牛進度如何。
事實並不出所料,法義與王大牛進步神速,因為通天塔內時間逆轉的原因,他們均已接近命玄境。
然而這種欣喜並沒有維持很久,無量和尚感受著小雨夜幕中的清冷,自然也感受到了盛京城外色痞的神通席卷天地。
這說明,城外來人了!
無量相信先生將這座城交給色痞,色痞便可以保證城外的人無法對城內的人構成威脅,但那人為什麼要來到城外?
自然是為了城內!
無量心中駭然,毫不猶豫的拉響了古樸大鍾,獨自一人向皇宮趕去,祈禱著皇宮中風平浪靜,卻也明白他的祈禱沒有半點屁用。
通天塔內的法義與王大牛聽到了這聲鍾響,四目相對。
他們知道這聲鍾響意味著什麼,然後站起了身子,迅速走出通天塔,發現今兒個的盛京城天氣不太好。
……
後山中的茅屋中,師娘寒霜兒早早的就做好了飯菜。
因為先生,大師兄,張小刀都已離開盛京,所以她的飯菜做的並不多,但極為符合李悅眉嗜肉如命的口味。
然而等了足足半個時辰,李悅眉還未回來,寒霜兒不得不蹙起了黛眉,臉上露出了嗔怪之色,然後她很快排除了李悅眉有事未歸的可能性。
因為李悅眉幹什麼都會遲到,但飯點絕對不會遲到,如今她遲遲未歸隻能說明不是有事,而是出事!
這盛京之內能出什麼事?寒霜兒不明所以,但卻下了後山,然後便感受到了盛京城內有心念之劍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