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1章 城牆之上酒館之中(一)(1 / 2)

黑夜如墨,燭火微亮。

一陣晚風吹來,光芒搖曳,映亮了吳月碧清秀的臉頰。

吳月碧靠在床榻上,抿著嘴唇,臉色蒼白如紙,順著燭火向外看去,吳大雄搖晃著蒲扇,剛剛搭起了大小正合適的爐灶上傳出了淡淡的苦味飄入鼻中。

吳月碧籲出了一口氣,喃喃道:“真苦啊。”然後她微微眯起了雙眸,想起了很多往事。

那年母親患病離世,父親為了生計不得不參加參軍,還是小女孩的吳月碧揮著手,忍住眼淚送兩位最親的人遠行。

在這之後,吳月碧成為了吳家唯一的人,每當獨自一人時,總會覺得天空很暗,這些天來要不是街坊鄰居的幫襯,吳月碧不知道還能不能活下去。

獨自堅強,便成了她唯一的選擇。

但實際上,這樣的做法已經表明吳月碧極度的缺乏安全感。

然後,孫乾出現了,在吳家大宅門口那原本臭水溝上的小橋上,傻傻呆呆的笑著,向她揮著手。

她不知道那是不是愛情,隻覺得心跳的好快,她需要人陪,他也需要人陪,她需要安全感,他需要在無聊的生活中打發時間。

所以,兩人很自然的走到了一起,但現在看來,或許他們隻是單純的互相需要,僅此而已,就像賣豬肉的人需要吃肉的人,賣肉的人掙了銀子,買肉的人滿足了口舌之欲。

他們從未真正的看透過對方,他從不知道她的堅強,她甚至打算把孩子生下來自己養活,她也不懂他的殘忍,不懂他為何要讓自己付出如此沉重的代價。

或許,自古以來最可怕的東西一直不是外物,而是人心?

思緒漸漸飄遠,腳步聲響起。

吳大雄捧著缺了茬的老舊瓷碗來到了吳月碧麵前,然後拍了拍頭道:“我去給你找糖塊。”

“不用了爹。”吳月碧接過瓷碗,狠狠的一飲而盡。

吳大雄坐在了床頭,輕輕的將大手放在她的頭上,信誓旦旦的道:“閨女,以後爹絕對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

“小刀哥呢?自從醒了就沒看過他。”

“他啊,去京城了。”

吳月碧沉默了片刻,明白吳大雄不想讓她知道太多,然後將薄唇抿成了一條線,張開了雙臂。

吳大雄將自己的胸懷留給了自己的閨女,輕輕的拍著她的背,老淚縱橫。

“明天我就去寫信,告訴大將軍這邊軍兒我不當了,退伍的銀子愛給不給。”

“爹,大將軍萬一不批怎麼辦。”

吳大雄將吳月碧緊緊的抱住,道:“反正老子就是不幹了,管他是誰。”

吳月碧終於露出了一絲微笑,轉瞬淚水斷線,將自己的臉埋在了吳大雄的胸口處,濕了衣衫前襟,濕了吳大雄的心。

官道中的月光照亮了周邊隨風搖曳的蘆葦,發出一連串的‘沙沙’聲響。

張小刀的神色依舊平靜,平靜的有些冷酷。

在他的來路後方是一條看起來極為深刻的線,那是刀拖地麵造成的,在那條線的盡頭是自然是握在手中的落雪長刀。

侍衛們迅速亮出武器,沒有驚慌,沒有失措,沉默的應對這個看起來極為強大的敵人。

坐在馬車上的孫乾不由自主的感覺到了‘害怕’他為這種害怕感到羞愧,因為十三叔在這裏,他怎麼可能會被傷害?

十三叔沒有抽出那把似乎隨時都做好了充足準備的長劍,而是看著張小刀表情漸漸凝重了下來。

短暫的安靜之後,孫乾終於打破了這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他開口問道:“你怎麼敢來?”

張小刀看了一眼孫乾,問道:“我不是太理解你的行為,所以追來問問你。”

“你想問什麼?”

“吳月碧即便懷了身孕,你有親事在身,但還是有很多可以和平解決,對大家都好方式,為什麼選擇最極端的這種?”

所有人微微木訥,有些不知情的侍衛終於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十三叔回過了頭,看了看孫乾,卻仍舊沒有開口。

孫乾簇了簇眉頭,回答道:“這種事情怎麼可能和平解決,萬一她對我死纏爛打怎麼辦?最重要的是,我不允許老太爺知道這件事情,所以隻有這樣做最為幹脆。”

“幹脆是夠了,但你想過後果嗎?”

“後果,有什麼後果?你有證據,還是你抓到了那個廢物,想去衙門用唐律懲罰我?”

說著,孫乾輕蔑的笑了起來,道:“前一句是開玩笑的,看你提刀而來,便知道你想替天行道啊,大俠啊,真他媽逗‘逼’。”

張小刀麵對如此嘲笑神色依舊平靜,輕聲道:“從來沒有什麼替天行道的想法,如果你動的是別人我也不會多管閑事,問題是你動了吳大雄的閨女,這便是不對的,是不行的。”

孫乾懶得與張小刀繼續廢話,他堅信十三叔可以完勝張小刀,猙獰的笑了笑,道:“有本事你來咬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