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9章 葬鬥(1 / 2)

‘為死而死’的大荒人絕對不會懼怕死亡。

巴日作為大荒人的首領更加無所畏懼,甚至在臨死時,他異常享受著‘生命’這種東西在身體中流逝消失的感覺。

這種享受對他來說是一種解脫。

解脫意味著他終於可以不再行走在雪山之中,終於可以放下肩上沉重的擔子,終於可以不再聞著自己口中的血腥味,終於可以堂堂正正的戰死他鄉。

隻是臨死前他仍然沒相同張小刀為什麼可以做到這一切,但他也的確沒能力再去問什麼,留給他的答案隻是,‘我眼神好’與‘殺豬刀’。

此時,躺在雪地中的巴日盔甲破碎,巨大的傷疤宛如天地間自然衍生出的鴻溝,翻卷的上口有血水湧出,卻不紅有些發黑。

張小刀仍舊保持著弓起身子緊貼地麵姿勢,他並不是不想站起來,而是他實在站不起來。

體內元氣枯竭,殺豬刀雖然再次證明了它的無堅不摧,但想要撕裂那看似很平凡的靈甲仍需要使出吃奶的力氣。

張小刀也的確是這麼做的,所以他因為用力過猛,手腕骨骼盡斷,向上對折的腕部皮肉中有骨刺支出表皮,鮮血淋漓。

但他卻渾然不覺,隻是死死的看著巴日,內心中無比渴望的希望他閉上眼眸,證明他已經死去。

或許是心中尚存一絲留戀,巴日的眼皮似乎有無形的火柴棍撐著,他看著漆黑如墨的天空,沒有再去追究答案,艱難的用盛唐語道了句:“真好。”

真好?

張小刀不明白這兩個字的含義是什麼,是死了真好,還是巴日覺得臨死前的世界真好。但他知道他現在真的很不好。

不遠處的牆根下,手牽著手的胖子張安與李冬敏合上了雙眼,臨死前的眼神並沒有透露出多麼留戀這個世界,隻是一味的滿足。

張小刀頓時心如刀絞,神色卻平靜的看向了還有一口氣的巴日道:“前些天有個婆婆問我想給這個世界留下點什麼,當時我沒有答案。”

巴日不知是聽不懂,還是聽懂了卻沒聽明白,費盡了最後一絲力氣簇起了眉頭來表達他臨死前的疑惑。

張小刀繼續道:“我現在仍然沒有答案,但這一刻我知道,我以後一定要給大荒留下點什麼!”

巴日聽著張小刀的普通至極致的豪言壯語,在張小刀話語落到最後一個字時失去了所有意識。

然後,張小刀不再看他,支撐不住的身軀終於趴在了雪地上,卻傳出了來自他喉嚨中被壓得極低,卻撕心裂肺的哽咽之聲。

這種悲音進入人們的耳朵中後極富有穿透力的一路之下,仿佛刺破了人們的心髒,讓人們感覺到了悲痛欲絕到底是何等感受!

李毅不知為何也有了相同的感受,但他沒有去安慰,隻是轉身走進了小巷之中,隻是握著刀柄的掌背青筋畢露。

漆黑的夜迎來了旭日東升後的第一道晨光。

這道晨光並不如何光亮,很是微弱。但或許因為這夜色太過漆黑如墨,僅僅隻是微弱的晨光便在極短的時間內迅速驅散了黑夜,就像是靈隱縣中的大荒人也消失無蹤一般無二。

隻是消失無蹤,不代表大荒人真的失蹤,而是徹底死絕。

而對於州郡的盛唐官員來說,他們不會趕盡殺絕,因為活著的大荒人更具價值,在大荒人的口中他們可以得到一些情報,哪怕這些情報並不值錢,但至少可以印證一下其他的情報是否準確。

但對於李毅這種生活在邊關三十年的守關大將來說,不殺絕,不足以讓他的身心舒暢。

而事實上,早在九陽駐軍還未到來之時,李毅因為心情的原因便殺絕了大荒人,根本沒有給州郡的官員留下任何說服他留下活口的機會。

所以,九陽城的駐軍到來後,能做的隻是負責善後收尾。頗有香港電影中警察姍姍來遲的風範。

可此時唯一看過香港電影的張小刀,絕對不會想起香港電影這玩意。

此時的他雙手早已纏繞著了純白色的布條站在人群中的前列,沉默的看著靈隱縣,沉默的感受著此時此刻的靈隱縣。

入目,鋪蓋在街道中,房簷上的積雪被晨光映射的宛如上品絲綢,為靈隱縣披上一層銀紗。

可是這樣的景色在靈隱縣還活著的人眼中變的有些黑白。

在他們看來,房簷上街道中的積雪不像絲綢,更像是一塊塊巨大的殮屍布!

當真正的殮屍布,隨著簡易擔架出現時,張小刀聽到了身邊的哽咽之聲。

這一戰,靈隱縣失去了一百六十位獵人,這意味著生活在這裏的很多老弱婦孺失去了家庭支柱。

此時他們的哽咽並不過分,甚至嚎啕大哭也未嚐不可。但卻沒有人這麼做,有的隻是小聲的哽咽。

負責送殯屍首下葬的九陽駐軍的軍爺們感覺到了氣氛的怪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