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癩烏石,混亂之城的特產,有“活著的石頭”之稱,其產量極低。)
看著洋洋得意的弗朗茨,索爾撇了撇嘴,他就是在這裏長大的,這些東西他自然非常清楚,關於城牆弗朗茨介紹的沒有任何問題,但他最後還特意把自己也帶出來顯一下,這就讓索爾很不爽了。
隻要是這個城市的人就都知道,防禦之盾是由城牆和城防部隊共同組成的,而且盾和矛之間可不是相互協助的關係,他們至今沒有正麵衝突隻能說是城主的協調能力夠強,這個弗朗茨卻故意隻提城牆而把城防部隊忽略過去,這讓索爾感到非常氣憤,因為與疾風騎士團由特權階級構成相對應,城防部隊則基本由普通城市居民構成,索爾就是屬於這個階層的。
“這就是傳聞中的『活著的城市』,我在冰霜之城時就一直想看看呢。”
妮雅對這些內部消息完全不清楚,她隻是感歎這座城市設計者的心思巧妙,這種材料建造的城牆簡直是不可能被破壞的,同時它也節省大量的維護費用,人類的創造力果然是無窮的。
在讚歎混亂之城的同時,妮雅也不禁想起自己居住了多年的冰霜之城,那裏的城牆雖然不是由“活著的石頭”建成,但一樣堅不可破,而且那裏城牆的外觀可比這些黝黑的東西好看多了。
“冰霜之城才是城市中的鑽石,我去年曾經去過那裏,那種晶瑩透澈的城市才能映襯出真紅薔薇的風采。”
弗朗茨也不忘借機討好妮雅,對此索爾也是氣的牙癢癢,你小子等著……等著……不過他也就能等著了,索爾和對方無論從身份、還是實力比都不是一個等級的。
“我們還是快點進城吧,讓城主久等可不合適。”
妮雅對對方的稱讚沒有任何反應,她維持著平時那冰冷的樣子和對方交談著。事實上,除了極少數人,其他人根本就看不到她別的表情,而索爾就是那極少數人中更加稀少的男性。
既然妮雅發話,弗朗茨也不敢再多說什麼,他帶著眾人穿過城門。在他通過城門的時候,那些守城的士兵都對他投來憤怒的視線,這座城牆和他們可以說是一體的存在,城牆被摧毀也就意味著他們生命的終結,而對方剛才竟然向城牆開槍,如果是一個普通人做這種事情,他們早就把那個人抓起來投進監獄了,但弗朗茨的身份太高,他們也隻能看著而已,不過那些目光就不可能是善意的了。
在通過城門後,索爾他們終於進入了混亂之城的核心區域,近百平方公裏的小型盆地集中了這個城市國家的一半人口,數十萬的人類在這裏共同生活著。
“羅蘭,你先帶愛麗絲和大家到瑪琳阿姨那裏去休息,我過一會兒再過去。”
妮雅要去見城主,大家不可能一直跟著她,在進入城區後不久,她就要和大家分開,隻是有某個不自覺的人想跟她一起走。索爾現在正給羅蘭下達任務,但他可沒有從妮雅坐騎上下來,那意思很明顯,他要和妮雅一起走。是否能夠見到城主,他沒有想過,不說對方會不會接見他,他本人也沒有去看一個老頭子的興趣,他所以跟著妮雅隻是不想讓弗朗茨有機可乘,不能正麵對抗,他就轉而采用這種幹擾的戰術。
“嗯,索爾,你也要快點回來啊,瑪琳阿姨也很想你呢。”
“好了,我知道,你快走吧。”
索爾趕緊把羅蘭打發走,他太了解對方,再聊下去就不知道會出什麼事情了。
“城主大人不會見你的。”
弗朗茨再也忍受不住了,之前他因為妮雅的原因一直不好說什麼,畢竟索爾是和妮雅在一起的同伴,現在這個討厭的家夥竟然還要跟到內城去,那不是連自己最後機會都奪去了嗎?!
“我知道啊,我隻是想去內城看看,向我這樣的人很少有機會去內城的。”
索爾懶洋洋的說到。
他才不理會弗朗茨呢,他對城裏的規矩清楚的很,自己是不能見城主,但如果有人帶領,進入內城還是可以的,對方根本沒有理由阻止自己。
“哼!”
弗朗茨也拿索爾沒轍,對方一看就是這個城市的常住居民,這種從小就生活在這裏的人,他們對城裏的各種規矩非常清楚,自己想糊弄對方是不可能的,而因為妮雅也在這裏的緣故,他同樣無法用權勢來壓迫對方,所以他對讓他失去最後機會的索爾也隻能哼一聲而已。
“這裏就是賢者之柱,據說這座城市就是賢者約拿帶領著那些被變異獸追殺的走投無路的人類建造起來的,它的建成讓人類有了喘息的機會,依靠這座不可攻破的堡壘,人類再一次發展起來,而文明時代遺跡的發現則讓人類重新找到了失落的科技,憑借這些科技製造出來的強力武器,我們人類終於再次奪回這個世界的統治權。”
在去往內城的路上,索爾不斷向妮雅介紹著各種城市景觀,以及和那些景物有關的故事,對從小就在這座城裏長大的索爾來說,想要找到足夠話題來吸引妮雅的注意力是一件非常簡單的事情。所以在這一路上,可憐的弗朗茨竟然連一句插話的機會都沒有,在這場沒有硝煙的戰鬥中,索爾獲得了全麵的勝利。
來到內城後,妮雅隨著弗朗茨晉見城主,“反正這裏到城主那裏的距離也不遠,對方沒有什麼機會的。”隻能用這個想法安慰自己的索爾無聊的打量著內城的景觀。
和外城數十米的高大城牆相比,內城的城牆則低矮很多,十幾米的高度對普通人類來說是很高的,但對強壯的變異人和那些凶猛的變異獸來說,這個高度並不是不可逾越的。幸運的是,從來沒有變異人和變異獸攻打到這裏,而不幸、或者說悲哀的是,這道城牆唯一起到防禦作用的一次是在人類之間的戰爭中,數以萬計的人類倒在這座城牆下,而殺死他們的是同樣的人類,真正能夠威脅到城市安全的不是變異人、不是變異獸,而是人類本身。如果建造這座城市的賢者約拿知道這件事情,不知道他會不會氣的從賢者之柱底下爬出來。
不同於外城的混亂嘈雜,內城的秩序非常好,整齊有序的街道,用板石鋪成的地麵,還有那些彬彬有禮的人們,這都讓人感受到住在這裏人們的與眾不同,他們不是外邊那些沒有教養的低等人類,他們是人類中的精英,是人類的希望,強化人。這個占人類總人口十分之一的特殊人種正是人類的依靠,他們擁有可以和變異生物相抗衡的強大實力,正因為有這些強化人的幫助,再輔以文明世界的遺留武器,人類才能勉強統治著這個世界。而索爾現在所在的內城,居住的大部分都是強化人,五萬人口中有超過六成是強化人,這個數目已經是全城強化人的半數,剩下那些強化人不是實力不夠,就是自身不願意居住到內城。
索爾來到內城也沒什麼事情好幹,他隻是因為妮雅才跟著來這裏,現在妮雅已經去見城主,他隻好無聊的四處閑逛,內城也有店鋪,而且裏邊東西的質量都很高,不過相對的,它們的價格也很高,高到索爾都懶的問了,反正哪樣商品他都買不起,問了也白問。
“這把刺劍多少錢?”
一個清脆的女聲從索爾身後傳來,索爾反射性的轉過了頭,那是一個他剛逛過的武器店,裏邊的東西怎麼說呢,做工絕對是精良的,材料也絕對是上乘的,但是整體設計上就有些問題,那裏的武器有很多都為了造型而放棄實用性,簡單的講就是華而不實。
無事可做的索爾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他也不是想去勾搭女孩子,如果他真是那種人,也不至於到現在還一個女朋友都沒有(羅蘭是男的,愛麗絲不是人類,妮雅還沒到手呢),他僅僅是想看美女而已,這隻是索爾的一個愛好,欣賞美女!
女孩很漂亮,火紅的長發從背後披散下來,碧藍的大眼睛讓她看起來非常精神,還有那黑色的披風。
怎麼那麼像妮雅的裝扮啊?索爾不禁開始犯嘀咕,要不是這個女孩比妮雅矮上一點,她還帶些稚嫩的聲音也與妮雅那成熟而又磁性的聲音很不同,索爾還真以為是妮雅在這裏呢。
“一百稀金。”
店主報出了一個讓索爾目瞪口呆的價格,一百稀金,那就是一萬合金幣,也太貴了吧,他的全部家產也才不過十幾個稀金幣而已。
“小姐,這把刺劍可是用刻得冰做成的,你看這個透明度,一般材料可沒有這種效果。”
店主也知道這個價格過高,他趕緊把這把劍的特異之處介紹出來。
索爾聽到介紹後也點點頭,他也聽說過這種特殊的材料,刻得冰並不是冰,它也不是由任何液體結成的,它實際上是一種石頭,把它叫做冰是因為它非常透明,就向冰一般的透明,而『刻得』也是有來曆的,這種石頭硬度極高的同時也非常脆,使用普通方法切割很容易讓它碎裂開,想要把它打造成物品需要用精細的雕刻才行,這個“刻得”就是雕刻而得的意思,既然它很脆,就不可能適合當武器,至少不適合當刺劍,所以這根本就是一件華而不實的武器。至於店主報的價格嘛,到也算是合理,晶瑩透徹的外表,稀少的數量,難以加工的特性,這都滿足了貴重首飾的條件,事實就是如此,刻得冰一般都是用來做首飾的,拿做首飾的材料做武器,不貴才怪了呢。
“這個樣子確實很像。”
女孩看來很滿意這把劍,她愛不釋手的撫摸著劍身。
“這種樣式的武器本店隻有這一把,就是在整個內城也很難再找出第二把了。”
店主看到對方很中意這把劍,就更賣力的推銷起來。
“就它了,錢我會讓管家送來。”
女孩說完拿著劍就要走。
“啊,那個……”
店主有些犯難了,看女孩的樣子確實像有錢人家的孩子,但這個數額太大了,就憑一句話很難讓他放心。
“幹什麼?我不是說一會兒給你錢嗎?”
女孩對攔住她的店主很不滿。
“她皺眉的樣子到是和妮雅有幾分相似”,這是索爾心裏所想的。
“這個,我不是不信任小姐你,但這個數額太大,你可不可以讓人先把錢送來,到時候我會親自把劍送過去的。”
“不行,我現在馬上要用,再過一會兒人就走了。”
“店主!”
就在兩人爭吵的時候,索爾說話了。
“先生你有什麼事?”
店主對索爾的態度很客氣。
索爾是打算幫助對方的,就索爾一身裝束,在內城區肯定會受到歧視的,他逛過的不少店鋪都對他不理不睬,有的甚至還因為他隻看不買而出言譏諷,隻有這家店主對他的態度還不錯,他剛才在這裏逛了很長時間,店主不但沒有趕他走,還很客氣的和他閑聊了幾句,索爾也因為這些閑聊知道這裏發生了什麼樣誤會。
“店主,你剛來內城可能有些人不太熟悉,你不妨去邊上找人問問。”
索爾的意思很明白,看女孩的樣子來頭不小,這種人還是不要得罪的好,如果她真是哪個有錢人家的孩子,就這幾萬人的內城區,總會有別的店主認識她,而通過這些人就可以了解到她的身份以及習慣,這樣就可以化解這個矛盾。
“對,我這就去。”
店主對索爾表示感激後轉過身對那個女孩說道:“小姐,請稍微等等,我馬上回來。”
說完後店主就飛快的跑了出去。
“你怎麼會在這裏?”
女孩這時候也注意到索爾,她看到對方的裝束,就知道對方不是內城居民,就算同樣是冒險者裝束,也是有高低貴賤之分的,索爾這身並不是什麼高級貨。
“我是和妮雅一起來的。”
索爾也會利用身份的,以前他並不知道妮雅的名氣有那麼大,現在知道了他當然要好好利用一下,這不僅僅是他的虛榮心作怪,這也是為了少惹麻煩,他對內城的規矩很清楚,這裏在沒有人帶領的情況下,外城人是不能隨便進入的,如果被發現私自進入就要處以罰款,沒錢交罰款?那就隻能請你去牢裏住幾天了。索爾為何會這麼清楚這個規矩?那是因為他以前曾經親自試驗過一次,最終他得到的答案就是,『內城牢房的環境要比外城的好』。
“妮雅姐姐?”
“真紅的薔薇。”
索爾強調了妮雅的稱號,在混亂世界,重名的事情也許會經常發生,但稱號重複的事情基本不存在,如果真有哪個人故意使用別人的稱號,那可是極其嚴重的事情,這代表著他要向對方挑戰,不過隻要他能打敗對方,那他就可以取得對方的稱號。
“真是妮雅姐姐,你是她的仆人索爾吧?”
“……”
索爾現在非常鬱悶,他在剛才和某個不認識的女孩吵一架,起因很無聊,就因為對方說他是“妮雅的仆人索爾”,按照索爾的性格,他應該是不會在意這種稱呼的小事,可是他和妮雅在一起的時候確實有仆人和主人的感覺,對方那自然散發出來的高雅、冷傲的氣質是他著迷的主要原因,但也同樣是他感到自卑的原因,不管怎麼說,索爾也是一個正常的成年男子,即使不能達到妮雅那種強大的實力,他也希望自己能夠成為可以幫到對方的同伴,可惜現實是殘酷的,以他現在的實力根本無法真正幫到對方,他的精神探測不過就是輔助用的小手段,在戰鬥中,需要的是真正的實力,需要的是像愛麗絲那樣可以獨當一麵,需要的是羅蘭那樣可以給與同伴精準的火力支援,這兩點索爾都做不到,以他的格鬥能力是不可能單獨作戰的,而他的槍法也隻是比普通水準高點,真要碰到實力強大的敵人,他那半吊子的槍法可發揮不了多大作用。
這種無法幫助對方的感覺已經讓他感到非常沮喪了,在進城的時候他又再一次受到打擊,城主親自派人迎接的重要客人,這種身份上的差距比實力上的差距還要讓索爾感到難受,這仿佛讓他和妮雅之間產生了隔閡,就像內城和外城之間的城牆一樣,雖然它既不高也不厚,但它卻把兩個階層完全的隔斷開來。
因此索爾可以不在意別人的其他看法,但在他和妮雅關係這件事情上,他是絕對不會讓步的。那位模仿妮雅的紅發女孩卻偏偏觸動了索爾最敏感的地方,他當然會極力和對方爭辯。
不過女孩也不是普通人,平時趾高氣昂的她怎麼可能被一個“仆人”壓下去,最終的結果隻能是兩人越吵越凶,要不是女孩還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急著趕去,這個無聊的爭吵還不知道持續到什麼時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