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吟風一臉茫然。這是什麼意思?
「因為你不會武功,所以讓你一起來就注定要暴露行蹤。」就算她一個人來也不會刻意去換衣服的。
他似懂非懂。
原本籠罩在一片黑暗之中的院落,突然之間燈火通明。
「朋友深夜造訪,不知有何見教?」聲音從下麵傳來,說話的人是一個錦衣玉帶的中年人,他的頷下飄著三綹青須,看上來居然很有幾分仙風道骨的味道。
「沒什麼見教,我們夫婦隻是覺得京城的夜色格外的迷人,這才月夜賞景,借房頂站一下不過分吧。」蘇盈袖神色自如的回答。
「踏月無痕鬼見愁蘇大姑娘,幾時也這樣謙虛了起來?」中年人臉上帶著笑,但是眼神卻銳利如刀,冰寒徹骨。
是她的綽號嗎?紀吟風心頭嘀咕著,如果真是那還真是貼切呢。
「好說好說,連幽冥門的門主大人都可以搖身一變成為京城富賈,妾身謙虛一下也是正常的。」
「姑娘是為林南英來的吧。」他開門見山的直指核心。
蘇盈袖摸摸長發,咬了咬下唇,表情帶了幾許困擾,「好奇怪哦,為什麼我明明成親了,怎麼每一個見到我的人還依舊百折不撓的稱我為姑娘呢?」
紀吟風仰頭無奈的看著高懸於天際的一輪圓月,袖兒又想把人弄得暈頭轉向了嗎?
「這是敝門的家務事,隻怕蘇大姑娘不適合插手吧。」中年人非常和氣的繼續說,顯然定力十分深厚,不虧為一門之主。
蘇盈袖非常用力的點下頭,「沒錯,是家事啊。林南英愛的是我結拜妹妹啊,你把我未來的妹婿都給關起來了,我當人姊姊的自然要來看看他了,順便送口牢飯不過份吧。」
紀吟風把頭轉到一邊,悶笑在心頭。
「違背師訓的人應該得到懲罰。」
「說的也是,」蘇盈袖讚同的點頭,語鋒卻在下一刻突然一轉,「可是,這也要看當人家師父的下的命令對不對啊,明明是你們上一代的恩怨──」她歪首作思索狀,然後繼續說:「我聽說是因為門主求愛不成,被飛月教上任教主拒之門外,一時心下不忿,從此結怨……」
連紀吟風都明顯感覺四周的空氣變得稀薄了起來,可是他的妻子卻兀自說得滔滔不絕、欲罷不能,簡直像當年親眼所見一樣講得巨細靡遺。
在燈光的映射下,紀吟風清楚的看到了中年人臉上陣青陣白的情緒波動,想來袖兒說的要不是與事實相符,就是背道而馳,他一是被人道破真情麵子上掛不住,二是被氣到渾身發抖。
「殺!」他咬牙切齒的下達了必殺令,數條黑影由暗處直撲而出。
「哇!一點兒都不好玩,門主的修養太差勁了,開個玩笑你就下殺手啊……」蘇盈袖第一時間將紀吟風護到身邊,身形閃躲挪移之間已掠過攔截之人躍下屋宇,現身於庭院之內。
「蘇盈袖就是蘇盈袖,能這麼堂而皇之闖進我幽冥門卻麵不改色,談笑風生的妳是第一人。」中年人的眸光發生了微妙的轉變。
蘇盈袖突然靦覥的笑了笑,試探性的說:「如果我說我早來過了,門主會不會特別生氣?」
中年人的麵色頓時大變,紀吟風私以為用麵沉如墨,陰寒恐怖來形容都不為過。
偏偏有人好像不氣倒一兩個來捧場絕不甘心的繼續說:「也不太多了,隻有三次而已,加上這次不超過五根手指頭,門主不必太生氣了。」
不生氣?紀吟風已經可以看到那個門主頭上隱隱冒起的無形煙火了。
「妳在威脅我嗎?」中年人再一次咬牙切齒起來。
「啊!」蘇盈袖一副誠惶誠恐的表情,「怎麼會?我隻是想讓門主網開一麵饒了林南英而已,怎麼敢威脅門主大人。」
中年人更加憤怒的瞪著她,此時此刻,他終於明白為什麼全江湖的人都認為她是鬼見愁了,她根本就是以氣死人為畢生的事業。
「妳來過三次,都是空手而回嗎?」怎麼想都不太可能,據說蘇盈袖從不空手而返的,卻也從不留下蹤跡讓人有跡可循,故而江湖才送她一個踏月無痕的雅號。
蘇盈袖一副受到侮辱的表情,「入寶山空手而回,傻子才會幹的事情,我又不傻,不過也隻是順手從你的丹房裏偷渡了一點東西出去把玩而已。」
轟的一聲,中年人爆了開來,手指發顫的指著她,「原來是妳將我辛辛苦苦煉製的『命係一線』拿去了……」
那個東西一定相當的貴重,否則他不會這樣氣急敗壞的,紀吟風卻不由得好奇那到底有什麼樣的功效?
沒趣的摸摸鼻子,她咕噥了聲,「這麼小氣幹什麼?才不過二十丸而已。」
還而已?幽冥門主差一點兒就因為她的話而中風倒地,他苦煉三年總共才煉出三十粒而已,她就拿了二十粒,還而已?
紀吟風扯扯妻子的衣襟,對她輕輕的搖搖頭,示意她不要把人逼瘋了,把飛來樓的一樓之主氣瘋那是迫不得已,但凡事還是不要太過了。
蘇盈袖回他一記媚笑,讓他的心當下就急促的跳動起來。
「所以了,門主,真要讓我自己去找林南英被關的地方就太浪費咱們彼此的時間了。」她終於說出自己的目的。
幽冥門主眼角抽搐了幾下,卻不能否認這是事實,但是又極度的不甘心,「天下哪有如此便宜的事情。」
「說的也是,」蘇盈袖讚同的點頭,「所以了,我要是再順手牽羊、反手牽牛的拿了貴門什麼東西的話,門主就請自認倒楣好了。」
幽冥門主嘴角開始抽風,一時竟無法成言。
「袖兒。」紀吟風歎氣,「妳究竟是來探路還是來玩的?」依他看更像後者。
「玩啊。」理所當然的答案不用問肯定是蘇盈袖說的。
他無語。
「我們不在前麵玩,玲兒妹妹怎麼去救她的心上人。」看到遠處天空綻開的那朵煙花,她漾開了一抹絕美的笑容。
「蘇盈袖──」幽冥門主大怒。她居然玩調虎離山這出戲?而他堂堂一門門主,殺手組織的老大,居然忘了戒備之心,更是無法原諒自己。
左手護住紀吟風,右袖行雲流水般揮灑,在月光輕舞曼妙的身姿猶如舞技高超的優伶在從容獻藝,讓人的目光情不自禁的跟著她的身形轉動。
單手之力就可以對付一門之主,此等功力已不是言語可以形容,幽冥門眾人心頭倒抽冷氣,難怪門主的注意力會太過集中在她一人身上,而疏忽了其他事情。
幽冥門主停下手,狐疑的看著始終麵帶笑容的人,「這究竟是什麼功夫?」
「流雲飛袖七十二翻雲覆雨手!」蘇盈袖笑咪咪的說出答案。
紀吟風隻覺這名字十分的雅致,但是幽冥門主卻大驚失色。果然是那個傳說中失傳三百餘年的絕世武功,難怪她行走江湖從來都是如履平地,有驚無險。
「你們走吧。」他揮手放他們走,因為他知道根本就無法留住他們。
「那咱們就後會有期了。」她笑嘻嘻的說。
「還是不見為好。」幽冥門主的臉色越發的陰沉了,再見她他一定會血管爆裂的。
「也好。」蘇盈袖從善如流,非常樂於付諸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