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農曆七月十五,中元節,俗稱鬼節,與清明、寒衣並稱為中國三大鬼節。亦是佛教的孟蘭節,出自目連救母。目連的母親生平做了很多壞事,罪孽深重。目連來到地獄,見母親化為餓鬼,便以缽盛飯喂食其母,但食未入口已化為炭火;佛祖告訴目連,必須在每年七月十五日以百味五果,置於盆中,供養十方鬼靈,超度餓鬼,其母才能得到濟度。於是目連依佛祖之意行事,最後與其母同成正果,成為地藏王之護法。
相傳,年逢七月中元日,地官降下,定人間善惡,為惡鬼赦罪。地府大開鬼門,放未投胎轉世之魂重返陽間,月末之前回歸地府。民間則對死去的親人進行拜祭招魂,燒冥錢元寶,紙衣蠟燭,放河燈,做法事,以祈求祖宗保佑,消災增福,或超度亡魂,化解怨氣。
正文:1987年9月6日,時逢中元。是夜,亥時三刻,北方有一處偏僻村落,兩槐村,因村口有左右兩邊各有一顆千年槐樹而得名,左槐樹身的正中處,有一個拳頭大的樹洞,半臂深,好似心被挖出來一樣,故得名無心槐。右槐樹身有字,字跡模糊不清,大約十六七字,村民以為樹身之字是其之名,故稱之為有名槐。此時夜空中烏雲密布,空氣重彌漫著潮濕的味道,似有風吹過,地上的樹葉被卷起一個古怪的弧度像著村口飄去。當最後一片樹葉落地時,一個老頭正好踩著它走來,咯吱咯吱,被踩碎的樹葉似乎都在尖叫著。老頭手裏提著一包“打錢”,嘴裏嘟囔著,“見鬼的天氣,這俺怎麼燒紙嘛。”說著,還是走到了左槐樹下,撿了根樹枝在地上畫了個圓圈,然後跪在圈內,把少些打錢點燃向著圈外拋出,然後有些匆忙似得把剩下的打錢燒了起來,似要趕在雨來之前把這些打錢燒給某個不在人世的親人。神三鬼四,老頭點起的四根香已然燒過了一半,地上的打錢也快要燒透最後一頁,一切平靜如常。可惜,這個夜晚注定不會平靜。遠處不斷傳來轟轟的悶雷,雷聲及八,風也靜止了,密布的烏雲似乎也停止了流動,整個天地的氣氛好像都在為第九聲雷鳴的到來而努力的迎合著氣氛,終於第九聲雷姍姍來遲,不對,這不是普通的雷聲,轟天動地的巨響,宛如世間發生了什麼觸犯天譴的事一般,讓老天發出了一聲驚天的怒吼,樹下正在燒紙的老頭被這巨響驚的不輕,無暇去說及老頭的感受,因為好像又發生了一件違背常理的事,為何雷前閃後?是的,雷電來遲了,就在雷聲剛剛轟過刹那,一道從天際處劈來的閃電,在虛空劃出一條銀白色的軌跡,黑夜被映為白晝,似巧合,又似天意,這道閃電恰好擊在了無心槐上,老頭還未從剛剛的驚雷中回過神來,又險些被刹那的雷芒刺瞎了雙眼,一時間整個人都陷入了呆滯中。再說這被雷電擊中的槐樹,整個樹體都成為了漆黑色,瞬間失去了所有水份,奇跡般的沒有四分五裂,幹枯的樹身亦沒有被引起火燃。詭異的事情發生了,從樹下的地麵上,泥土起了波動,從其上浮出了一道黑影,黑影看似人形,但閃電過後的時候就是雨夜間最漆黑的時候,所以看不清這黑影的麵貌,隻能勉強看到這黑影似乎伸出了手,在無心槐的空心洞裏取出了一塊在這最漆黑的夜裏還能發出熒光的晶柱體,不及拇指大小。從無心槐內取出這晶體的瞬間,黑影略一停頓即消失不見,再看樹下的老頭,渾身一顫,低下的腦袋猛然抬起,雙眼有精光放出,眼白放大,使得瞳仁縮小到隻有米粒大小,老頭慢慢起身,目光掃向村內,緊接著神色一定,好像已經鎖定了目標,抬腳走進村內,走向目標的所在。村內,居中一戶農家小院,瓦礫茅草房,土坯三尺牆,屋中有煤燈一盞,窗陵上有一個男人的身影,坐在土炕上,在其身邊依偎著一女子,懷抱著一個嬰兒,透過紙糊的窗縫,可以看到,這夫妻二人麵上沒有得子的喜悅之色,反而透著濃重的愁容,夫妻交耳,在呢喃著什麼。時間回到黑影出現之前,伴隨著那最大的那聲驚雷,銀色劃過天地的瞬間,一個嬰兒呱呱落地,來到這人世間。細聽這對夫妻的耳邊話,有心人即可從中得知這夫妻二人的愁容究竟從何而來。“龍哥,難道我們真的就這麼走了麼,可是……可是……”女子深情看著懷中的嬰兒,想緊緊的抱著,卻又不敢用力,怕不小心勒痛了孩子,初當人母的手足無措顯露無遺,盡管和孩子的父親說著某件傷感的事情,但目光始終不曾挪移半分,似乎要把懷中孩子的模樣刻印在腦子中,此生不願忘記。男子半響沉默無言,麵露掙紮之色,似又堅定了什麼,麵色果決,決然道:“蒲妹,我也舍不得啊,你不知道在我聽到他第一句哭聲時,我是什麼的喜悅激動。”男子顯然有些激動,隨即又冷靜的說道:“但,這是命,這是我們的使命,也是這孩子的天命啊。命由天定,非由你我之願啊!蒲妹我們隻能……”男子話音未落,就聽到從窗外傳來的一陣陰冷的話語,冰冷刺骨,“時辰已到,你夫妻二人還不歸來更待何時!”往外定睛細看,原來發出這不似人間的聲音之人正是方才在樹下燒紙的老頭。聽到這話,屋內夫妻二人的身軀齊齊一震。男子緊閉雙目,雙手握拳,十根指骨都險些被掐斷。女子淚如雨下,顫抖的哀求道:“一點,就給我一點時間好麼,讓我給這孩子喂一口奶!我,我真的舍不得啊!”窗外的老頭聽到此言,沉默了一會,也有些不忍心,“你夫妻二人抓緊時間吧,本官權利有限,僅給你二人一刻時間。過時不歸,天命當斷!”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一刻鍾隻有十五分鍾。有時候一刻鍾很快,轉眼即逝。有時候,有些人,他們希望這一刻停留在永久,讓生命定格在此刻,不再流逝。但現實是殘酷的,一刻鍾到了,不合時宜的聲音卻守時的傳來:“時刻已到,二使歸位!”聲音落罷,可屋內的夫妻二人遲遲沒有動靜,老頭欲言又止,終於道:“走吧,你夫妻二人與此子有三世之緣,此生為末,若此子能悟三生石,憶起兩世輪回,就是你們相認之時。”聞言,夫妻二人默然,這時,天空雷雨大做,又一道銀光劃落天地,畫麵一片空白,再看向屋內,夫妻二人已經不見,土炕上的嬰兒脖子上掛著一個水晶柱,隻是沒有了剛出現時會發出熒光的奇異景象,顯得平淡無奇。他的小手在半空中胡亂著抓著什麼,可惜,什麼都沒有抓到,小手揮舞的地方空無一物,“唔…哇哇哇”嬰兒哭了。“哎……”這時不知從何處傳來一聲悠悠的歎息,似劃過時空,充滿歲月之感。屋外的老頭並沒有隨著夫妻二人一起消失,他半跪在地上,當暴雨淋在身上時,他一激靈,想起了什麼,又好像什麼都沒想起來,“奇怪,俺不是在給俺老伴燒紙麼,怎麼會在這裏?這裏是哪裏?這不是小屠家嘛,俺怎麼跑這來了,奇怪啊奇怪,俺不會是中邪了吧!?”就在老頭自己嚇自己的時候,他又好像聽到了什麼。“恩?這是誰家的孩子在哭,這不是小屠的婆娘生了吧,咦,奇怪,怎麼屋裏亮著燈沒有人呢,奇怪啊奇怪,這人都去哪了哩,老頭我得進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