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斷地奔跑,不知方向。
火焰在四周噴射,黑暗在前方伸展,他就這樣不停的向前跑去,沒有終點。
火焰已經燃燒了他的衣服,灼燒了他的皮膚,疼痛在他心底蔓延。
他哭了,他的身形在漸漸縮小,容顏漸漸消失,一張慘白的臉浮現在火光中。
這是一個孩童的臉,但他確認出了那是自己,從前的自己。
景色出現了,自己第一次殺人,自己第一次舉劍,自己第一次叫著母後,時光仿佛在漸漸倒退。
總有一些影子是那麼的清晰,揮之不去,像是長成了自己的皮膚,自己的肌肉,自己的骨頭。
七哥,在向自己微笑。
珠兒,在向自己奔跑。
父王,嚴厲的目光。
母親,慈愛的麵容。
還有許多,許多遙遠的,模糊的影子,倏忽即逝,在自己的眼前出現,漂浮,抖動,消失。
他的身子變成了虛空,正在像空氣一樣漂浮起來,這是哪裏?他有些緊張!四周模糊的一片,什麼也沒有,又仿佛什麼都有。
突然之間,有個聲音在耳畔嘶喊:“跑,趕快跑,跑進火焰裏去。”
“為什麼”他不禁小聲的問道,想方設法辨識著聲音的來源,這個聲音是那麼的老,那麼的低,如同嗓子的肌肉被生生撕裂。
“它可以保護你,驅趕黑暗,要不黑暗將把你包圍,將你拖進永夜的地獄裏。”
那個聲音在耳邊環繞,仿佛在怒喊,讓他心中顫栗,驚懼,莫名的緊張。
他,就這樣不停地向火焰裏跑去,追尋光的方向,黑暗突然間消失了,消失在一片火光明亮裏,前方是一個宮殿似的大坑,坑底的岩漿在奔流,看不清盡頭。
熔岩在眼前奔湧,形成了一條長龍,在向不知方向的永夜裏蔓延,熱浪蒸騰,白茫茫一片,紅的,黃的,青的,一切都是熱的顏色。
“快跑,跑到熔岩裏去,龍的血液將注入你體內。”
“沒有龍”他緊張的呼喊。
“岩漿就是龍的血液,快跑,讓你的血液充滿烈焰。”
他繼續跑,感覺自己的身體融化在熱浪裏,融化進岩漿裏。
這就是起點,也是終點,走完了,跑完了,一切都結束了,力量,仿佛注滿了自己的整個身軀。
就在一霎那之間,時間凝固,天際寂靜,仿佛一切都停止了流轉,停止了運動。
朱元在半空中望著紅色的霧氣化為了一條條極細極長的絲線,像是蜘蛛的網,網住了尚忍的身體,層層包裹,成為了一個蛹繭。
他向前猛衝,前方的紅幕陡然躍起,幕簾阻隔在前,遮蓋住那一片空間。
司徒珠兒站在原地,眼神中滿是驚色,不知發生了什麼,隻是看見尚忍消失的身影,成為了一團紅色霧氣,這個霧氣從高台平頂直直的通向半空,如同一個高筒。其餘二人則是無法言語的複雜的表情,驚恐的望著高空。
許久之後,隻見紅幕漸漸下降,朱元眼睛低低的瞧著,蛹繭上的細絲慢慢張開,尚忍**著身體,落在了平台上,祭台上赫然出現了一把長劍,綠油油的光芒四射開來。
尚忍用盡了最後一分力氣,向前一步,猛地全身鬆軟了下來,像一灘爛泥,手裏緊緊握著一把七尺長劍,光芒消失,四周的空氣細如蚊聲,隻可聽見一個又一個粗重的呼吸聲。
朱元在半空猛衝到高台上,匍匐在尚忍的身前,眼神望著他,像一隻忠誠的狗望著主人;司徒珠兒站在高台下卻是心有餘悸,滿是擔心的神色;兩個高大的軍士仿佛放下了千斤的重擔,整個身體猶如兩片孤葉依在了一起。
此時,暖陽高掛,天空澄澈,微風蕩漾在空氣中,山後間猛然傳出一聲嘶吼。
仿佛是驚天一雷,火焰城的人們紛紛抬起了頭,望向後山,驚懼的眼神中滿是不解;山野中無數的野獸,鳥禽受到了驚嚇四處奔逃,無數的影子在山間穿梭,形成了一道道黑影的奔流。
城中的百姓的不知發生了什麼,隻看到了天地聚變,烏雲從山後聚集而來,嘶吼聲猶如聲聲驚雷,大地顫抖,一個又一個驚懼的躲入房中,倉皇的猶如老鼠,冥冥中感覺什麼可怕的事情即將發生。
莫非是魔族的兵馬終於來了,莫非是世界到達了末日,莫非是......
無數的猜測讓整個火焰城彌漫在恐慌的氣氛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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