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孝收斂了一下心神，問道：“然後呢？計道長怎會找到這裏來的？”
計容揉下眼眶，點點頭道：“大哥失蹤之後，我也曾找過他，四年，整整找了他四年，他卻像消失了一般。我知道，他不想別人找到他，何況官府也在通緝他，我便回去了龍虎山，三年後征得大祭酒和師父同意，四處遊行，也打聽大哥的行蹤，就在兩個月前，從一個遊俠的口中知道了大哥隱姓埋名在順天府鎮國侯府裏，那時我正有急事在身，辦完事後去找他，才知道他來了河間，我馬上趕來河間，卻已經……”
他環視四人，搖頭歎道：“太遲了，太遲了，我總是太遲了……”
侯孝不知能說什麼，坐在他旁邊的沙武卻突然站了起來。
侯孝看向他，隻見他麵色蒼白，目光呆滯，嘴緊緊抿著，然後緩緩轉過身去，向門口走去。
“沙公子這是怎麼啦？”水香姑和過其祖麵麵相覷。
侯孝忙追過去，拉住沙武的手臂，急道：“武弟？”
隻聽沙武喃喃念著：“沒有了，真的什麼都沒有了……”甩開侯孝的手，直走了出去。
侯孝怔怔看著他的背影，不知自己該不該追過去。
身後計容喚道：“侯公子，看沙公子好像有點不對勁，你要不要跟去看看？”
侯孝沉默看著沙武走出大門，然後回轉過身來，重新坐下低頭輕聲道：“不用了，我想他沒事的。”
再抬起頭來已是恢複平常神色，他看向過其祖和水香姑，問道：“你們說有事要問環妹，怎麼回事？”又看向計容，“還有計道長，怎麼會留在這裏？”
水香姑一聽就激動了，搶著說道：“剛想跟你說這事呢，侯將軍，之前不是和你說韋環姑娘教我相公燒瓷嗎？不隻這樣，她把韋家燒瓷的南莊也交給了我們，剛開始倒沒什麼事，燒出來的瓷器雖然比不上韋家但也可以湊活，怎麼說我爹也幹這行的。誰知半個月前，出窯的那些瓷器出窯後都有裂紋，像要裂開一樣。”
“這和環妹又有什麼關係？”侯孝不解，打斷道：“也許是因為過公子……”他看向過其祖，不好意思說下去了。
“哎呦，你聽我慢慢說啊。”過香姑揮揮手，繼續說道：“五天前計道長突然就來了我們府裏，說是要找成師爺，我們跟他說成師爺死了，就葬在南莊後麵的落山上，計道長走了一天突然又回來了，說我相公被不幹淨的東西纏身，嚇死我們了。”
水香姑邊說便撫著胸口，仿佛真看見什麼不幹淨的東西了。
“不幹淨的東西？”侯孝更加不解了，“這不幹淨的東西是指？”
過其祖努下嘴，說道：“我們也不知道，計道長在我們家五天了，還是沒有說我被什麼纏身了，就隻是說和南莊有關係而已，所以才想問下韋環姑娘。”
侯孝看向計容，計容尷尬地咳了一聲，從隨身攜帶的袋子中拿出一件物事，放在桌上，這才說道：“各位請看，這就是那不幹淨的東西。”
三人的眼光看過去，隻見是一麵小銅鏡，跟平常的銅鏡沒有什麼不同，隻是上麵沾了一些泥土，但若仔細去看握手，可以看出上麵隱隱約約雕刻著雲紋。
過其祖“咦”的一聲問道：“不就是一麵鏡子嗎？有什麼不幹淨的？”
水香姑點頭附和道：“就是，就是，計道長不是在開玩笑吧？”
侯孝看著也覺得沒什麼不同，就是一普通的鏡子，不過倒是比平常的鏡子精致些。
計容不說話，左手拿起銅鏡握手，右手用力一捏握手末端，木質的握手末端應聲碎裂，露出玉質的裏麵。
“你們看……”他這才說道，“這才是那不幹淨的東西。”
“啊？”三人更是不明白了，麵麵相覷。
“計道長你就不要賣關子了，直接說了吧。”過其祖將手搭在計容肩上，誠懇地說道。
“咳……”計容假咳一下，正容道：“怎麼說呢，這玉其實是一種符，上麵有用某種特殊的方法刻了符咒，所以在你們看來就隻是普通的玉而已。而且，它不是平常除魔保平安的那種符，簡單來說，這就是一種詛咒。”
他看向過其祖，問道：“不知過公子家裏跟什麼人有這麼大的仇恨？”
“仇恨？”過其祖反問道。
“對。”計容麵色凝重，說道，“這銅鏡是在南莊挖出來的，看上麵沾的泥土來看，正好是半個月前埋下的。”
“這樣啊。”過其祖摸著下巴抬頭想想，說道：“我那爹做官平時也不知得罪了多少人。”
計容點頭：“不過幸好，那人法力應該還未深，這符才沒有發揮到效力，不然就不隻瓷器有裂紋了。”
“那如果發揮到效力呢？”侯孝問道。
“如果是那樣……”計容環視他們，慢慢說道：“就是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