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會跟你這麼個笨蛋做朋友啊?你小心一點會死哦!而且這樣很沒有藝術感嘛,下一次啊你要麼不弄要麼就五個手指一起來……”
他的這種調侃雖然時常換來我的一記暴栗,然而他依舊是笑眯眯的。可能就是這樣溫和的性格,引得無數女生的傾心,對吧?
應該是的。至少我也覺得跟這樣如清風拂落落葉這般的男子交往,無疑是給自己的生命添上一筆優雅的淡墨。
“介意說一下你討厭夏天的原因麼?”
在我跟他認識的第一個年頭的深秋時節,他圍著一條棕色圍巾盤腿坐在梧桐樹下,仰著頭看著正輕輕扶著樹幹紋路的我,輕聲問道。
“怎麼說,嗯——”我想了想,隻覺得自己的表達能力實在差勁,絞盡腦汁也找不出幾個能確切形容心中那種感覺的詞語,“就是覺得,夏天太燦爛了,燦爛得過分。可雖然是這麼燦爛,可不還是得……得離開嘛。”
其實我在“不還是得”後麵接一個“死”字。秋天本來就是夏日的終結,這樣說的確沒錯。可不知道為什麼,在他麵前,我下意識避開了那個字。
“對啊……離開。”他點點頭,旋即又扯了扯我的衣角,“哎,我說,你怎麼不快點去死?”
“呃?”我一時間沒有辦法接受這家夥思想跳躍距離堪比橫跨太平洋的長度,隻好迷茫地看著秦末那雙半眯起來的細長黑眸。
“對嘛,你死了我就可以把你埋在梧桐樹下,這樣你就不會離開了。”秦末拍了拍身旁的那片鋪滿了梧桐葉的一小片土地,示意讓我坐下。
“你還真是愛我愛得想殺了我啊……”有些無奈的坐了下來,隨口應了一句,隻見他抿了抿嘴,接著開口說:“對哦,我最愛溫綢啦~所以說溫綢快點去死~”
其實,這家夥隻是不想離開我而已吧——我就這樣解讀著他跟我的這次對話。那年秋天落葉似乎不算太多,滿眼過去隻剩下我跟他曾經坐在一起的那個梧桐樹下的那濃稠似毯的金黃落葉,一陣陣風吹拂著卻沒有增添多少寒意。風吹葉落,那一股股樹葉摩挲的沙沙聲我隻聽得見梧桐樹的清吟。不算悲愴不是哀傷,隻是輕輕淡淡的一段聲音,就像那個故作任性想我長久陪著他的那個秦末。
算不上很喜歡他這種朋友,因為我們基本上是沒事相約外出做個玩伴,有事時第一時間想到的也並不是對方。但這種相處方式之於我們兩個人剛剛好,不算太過親密也不是疏如陌生人,隻是一種中間狀態。我不至於離了他就會窒息,他也不至於沒了我就痛不欲生,但我們誰都不想輕易離了誰。我們沒有過去也沒有未來,一起擁有的時光,隻有現在。
那年那時那樹下映著那清秋裏的那滿地的落葉,正是我在心裏默默許諾要陪著這樣清雅如秋葉的男子度過我們能夠相伴的每一刻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