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叔給出的答案讓林宿相當吃驚,森林之母雕刻技巧嫻熟,生動自然,他沒想到居然出自這麼年輕的一個人。
林宿眼底閃爍著諸多的疑問,青叔順勢將木偶交到他手裏,笑問:“少爺,你覺得這個木偶怎樣?”
“它非常漂亮。”林宿實話實說,木偶的造型和顏色都特別美,讓他愛不釋手。
似乎得到了理想的回答,青叔無力地晃了晃自己受傷的右臂:“我胳膊康複之前,由我這位侄子替我工作,少爺,你認為如何?”
聽到這話,林宿下意識愣住了,他對林家的產業了解太少,胡亂應答非常容易讓自己顯得奇怪。
明確察覺到對方眼底的遲疑,青叔滿不在乎地補充了一句:“如果少爺你覺得他不值這個價,他不介意降低薪資,還是你覺得他不符合玩具店以往的風格?”
“我不是這個意思。”林宿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他僅僅是不懂這家手工玩具店的運作模式。
林宿話沒說完,青叔冷不丁站了起來,他往前走了幾步,朝林宿示意:“少爺,要不要過來看些其它有趣的東西?”
說著,青叔推開一扇房間的門,打開了燈。
林宿猶豫片刻,跟了過去。
青叔側過身,林宿走進房間,視線立刻被一幅畫吸引了。
一幅人體彩繪作品。
嬌美的新娘正從黑暗邁向光明。
背景一分為二,大部分是凝重的灰暗,黑暗籠罩著東倒西歪的墳墓和地麵堆積如山的屍骨,與之相對,剩餘小部分背景有幾抹明亮的色彩,陽光穿透烏雲鋪撒而下。
年輕貌美的新娘身處瘮人的黑色之中,她稍稍側著身體,一手朝後,一手往前,渾身遮蔽僅有金色長發上披著的白色細紗。皮膚表麵的顏色從左到右,由黑過渡到白,再到淡黃,最後是金橙色。
被黑暗抓牢的手,膚色全黑,手腕到小臂是灰色,畫出了清晰的骨骼,身體則是淡黃與橙色柔和的轉變,伸向陽光的手塗抹了賞心悅目的和暖色澤。
她的指尖落在背景有陽光的地方,恰似光明由此充滿了她的軀體,為她帶來脫離黑暗的力量。
青叔下意識去摸口袋裏的煙,可惜煙被妻子沒收了,他不得不苦悶地收回手。
他清了清嗓子,向認真欣賞作品的林宿推薦自己的侄子:“青詞這孩子此前在國外半工半讀,他的專業名字挺長,我不怎麼記得住,反正就是藝術之類。”
青詞?
與青叔同姓,也就是說這人繼承母親的姓氏。
林宿低低地應了聲,他相信青詞極具藝術天分。
“角色造型算是他的強項,之後是色彩。”青叔難得與這位少爺交談,自豪的把侄子表揚一番,“他對概念設計,製模,雕刻,化妝這些特別感興趣。他參加過一些比賽,也得過獎。雖然話不多,但技術方麵,我相信他絕對沒問題。”
“青叔,”林宿忍不住打斷了對方,顯得有點疑惑,“你的侄子為什麼回國?”
以青詞的專業和能力,在國外跟隨影視劇組磨練技術,等技術成熟了,完全可以自己開工作室,自己當小老板導自己的電影作為起步。
這是往昔的尚雨澤夢寐以求的追逐。
沒料到林宿忽然問這種私人問題,青叔一時間有點尷尬:“二十多天前,他突然來這兒找我。至於為什麼回國,他沒說,我也沒多問。反正人都已經回來了,就先安頓下來,再考慮下一步。”
林宿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沒在這個問題繼續為難青叔。他來到桌邊,桌麵放有一個半米高的怪物模型,矮胖的身材,耳朵尖尖的,它的眼睛退化了,雙臂較長,手肘處長出了尖銳地骨刺。
他一邊研究模型,一邊認真思考,隨後衝青叔肯定地點了點頭,當作是答應了。
別的話他也不敢多說,免得露餡。
不一會兒,一桌家常菜準備妥當。熱氣繚繚,色香味俱全,誘得林宿食指大動,他都快忘記家的味道了。
幾人圍著圓桌坐下。
青叔屬於傷病員,妻子不許他喝酒,他憤憤不平地抗議了兩句,繼而向林宿正式申請工傷特殊補償。
“什麼特殊補償?”林宿問道。
青叔大聲說道:“要求不高,每天保證一根煙一杯酒。”
“要求駁回。這兒不是玩具店,我說了算。”不等林宿回答,妻子果斷否決了自己丈夫的補償請求。
青叔數次抗議無效,鬱悶用左手握著筷子戳肉丸。
此刻的青詞已洗去手上和臉上的泥,他換了一件幹淨衣服,端碗默默吃飯,給人的感覺比較冷冰。話少,但胃口不小,三下五除二消滅了兩大碗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