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病秧子死了。”
一中年男子亟亟走進了房間,擦了擦額角的汗珠,報告說。
美婦原本嬉笑的臉上立馬烏雲密布,手中的杯盞也砸了下來,摔成了碎片。
“怎麼這就死了,我還以為能多拖個兩年。”
她旁邊的少女不過十二、三歲,臉上的表情非常難看,她緊緊地抓著母親的手:“娘親,怎麼辦?”
慶國第一富商薑大勇白手起家,與同鄉傅竟乃是八拜之交,兩人年輕的時候都有抱負,一個從商,一個參軍,多年之後,都有建樹。兩個人重逢的時候,薑大勇已經是慶國首富,坐擁千萬家產,而傅竟戰功赫赫,深受重用,被封為將軍。
當時,薑大勇已有九房妻妾,可惜膝下無男嗣,所以一直都在納妾。結發妻子薑錢氏育有一女薑曼,長得最為標致,可惜薑錢氏死得早。而最受寵的是三夫人薑李氏,此人美豔,生了一個女兒喚為薑珊。
薑大勇和傅竟想要親上加親,便想著給兩家兒女聯姻,本來是打算讓薑曼聯姻的,但是薑李氏不樂意了,她知道對方可是皇帝麵前的紅人啊,便在薑大勇麵前不停地哭訴著。沒辦法,薑大勇隻能讓二女兒薑珊定下了這門親事。
後來,傅竟一直在外打仗,兩家人家很少見麵。薑曼與薑珊隻相差一歲,年幼的時候長得分外相似。
薑李氏本來以為定下這門親事倒是好事,卻沒料到,這傅家大公子居然是個病秧子,一年到頭不停藥。本來傅家這麼打算的,想把薑珊娶過來衝喜,可是年歲未到呀,隻能作罷。
這下好,沒撐上幾年,人就死了,薑李氏覺得真晦氣。
她打發了管家下去,看了看自己女兒,摸了摸她的小臉蛋,歎了口氣:“珊珊,你怎麼這般苦命,可千萬別像娘親這樣隻能嫁給人家做妾。”
一個粉衣少女怯生生地抱著木盆走了進來,小聲說:“三姨娘,衣服我已經洗好了。”
薑李氏站起身來,在盆子裏挑挑揀揀,指著衣服惡狠狠地說:“這算洗幹淨了?還不給我重新洗去,洗不完沒飯吃。”
“是,三姨娘。”女孩子剛轉過身去,就被薑李氏一把拽住了頭發。
“不許叫我三姨娘,要叫我夫人,賤種,死野種。”
少女痛得吧嗒吧嗒地流著眼淚:“是,夫人,我錯了。”
薑珊嘿嘿笑著,上來踢了她一腳:“薑曼,沒把你趕出薑府已經便宜你了。”
薑曼擦了擦眼淚,瑟瑟縮縮地逃了出去。
原本以為事情就這麼結束了,但是傅家那邊不樂意了。傅家老太太覺得自己大孫子早夭,一個人在陰間地府實在太過淒涼孤苦。
慶國的確有這個習俗,若是定了娃娃親的,女方還沒來得及過門,男方就夭折了,那女娃娃就可以陪葬,讓兩個人在陰間有個伴。沒有人覺得這是件殘忍的事,反倒以此表示貞潔,引以為榮。
薑李氏就這麼在薑大勇麵前哭啊哭啊,哭得他心都快碎了。
“老爺,當年原本要定親的是薑曼啊,現在要死的卻是珊兒。珊兒是我的命根子啊,當年算命的都說了她可是富貴命。現在呢,她要去給那病秧子陪葬,她在家裏都沒受過苦,下了陰間還要去伺候別人,為娘的不忍心啊。”她趴在男人的胸口不停地哭。
男人連忙安慰她:“我心裏也難受啊,寶貝,別哭了,再哭我心都碎了。”
薑李氏的眼睛裏突然閃過一絲光芒:“要不,讓薑曼陪葬算了。她不過是薑錢氏跟其他男人生的野種,何必憐惜。”
“薑曼的事情事關薑府的聲譽,你不要亂說。若是她死了,那也是件好事。”薑大勇點了點頭,不過他心裏還是有點嘀咕,這薑曼究竟是不是他的親身骨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