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一道的無形的力量自神殿內湧出,似乎在衝刷著所有伏跪於地的人的**和靈魂。人們驚慌失措的顫抖,這直擊靈魂的感受,仿佛置身於海洋洶湧無盡的波濤之中。然而一切的結束也和開始一樣的如此迅捷,那神聖而奇異的浪潮過去,他們又現自己安然無恙,隻有心中澎湃的信仰,在催著他們心中高漲的熱情,讓他們一遍又一遍地虔誠的頌唱著禱文,直到嗓音沙啞。
身處這浪潮中心的邊緣,康斯坦丁微微眯起眼睛,視線中似乎能夠看到某種無法形容的色彩,在從每一個人的身體上迸,彙聚進空氣中散布的黑霧裏,而那懸浮於空中的神祗,似乎就在這山呼海嘯一般的頌唱之中,變得……更加強大。
這就是信仰之力嗎?術士微微的皺起眉頭,但還沒有來得及深思其中的奧秘,他周圍的景象便開始扭曲著被拉進某種閃耀的光環,而不過是眨眼之間,他已經從充溢著聖言與頌詞的喧囂,轉進了靜謐而宏大的沉寂。
艾瓦梅爾恩就站在他的麵前,與他對視著,彩光流曳的雙眸中的視線,似乎在審視著他的靈魂。
“從格烏什那裏也能得到信徒,你的能力讓我感到驚訝……我會獎勵你的……”
隨著力量的提升,這位女神的喻示早已不複當年的那種宏大與震撼,但其中的交流卻也越來越淡薄簡短,她輕輕伸出一隻手,將光滑柔軟的手掌按上術士的額頭,“你要到那裏去,給我取回其中的東西……”
星空法則的黑暗緩緩的布展開來,一顆細小的星辰彙聚進其中,於是一片片的幻境在術士的眼前展開。
康斯坦丁緊抿著嘴唇,注意到神祗所謂那裏,應該是遠離於此地的東南方向,甚至已經出了菲尼克斯現有的領土,無數的山川大河在他眼前掠過,畫麵最終定型在一片深邃的叢林之中,晦暗的雲霧在空氣中吞噬著稀薄的陽光,而腳下則是噴著濃密氣息的沼澤。
就在這沼澤的中央,一座被層層藤蔓與淤泥包裹的建築靜靜地從地下探出頭來,被碩大的幾乎過人類身高的巨石堆磊而成牆體,雕琢過精美紋飾,卻已經被時間磨蝕的門扉,還有那掛滿了汙濁與枝葉的階梯,組成了一隻遠古的巨獸,窺視著正在緩緩接近他的,康斯坦丁的視線。
“真是該進地獄的地方”
柔軟的皮靴踏進一堆枯葉,然後那腐朽的咕吱一聲輕響,以及從腳上傳來的冰冷滑膩,讓克魯澤出了一個壓低聲的咒罵。
這已經是第三次了……他低聲詛咒著拔起腳,那裏已經不出意外的沾滿了黑乎乎的中參合著一點綠色的惡心泥漿,腐臭的湯水從可憐的皮靴縫隙中流淌出來,帶著刺鼻的腥臭……克魯澤的眉頭擰成了一團,可是周圍所有人掃向自己的嚴厲視線,卻又讓他無法將心中的憤懣泄出來……
誰讓自己沒有踩著前人的腳步前進呢?
罵罵咧咧的甩著腳,年輕的傭兵知道這種倒黴惡心的狀況看來要持續到下一次宿營……他抬頭看了看被重重枝葉和藤蔓以及說不出什麼覆蓋的天空——看來還要至少幾個沙漏的時間。
太陽在冬日的下午,勉勉強強的從天空中的彤雲裏露出了一下麵孔……於是陽光被樹枝切割得零零碎碎的落了下來。潮濕潤澤的地麵把太陽的屍體變成一層在樹的枝葉和地麵間回旋不散的霧靄。暗淡的光線擴散開,讓整個世界看上去都是一片灰蒙蒙與黑乎乎結合的怪異色澤。空氣又濕又熱,不管是冬天還是夏天,寒冷在這片最為接近太陽的國度中本身就是個生僻的詞彙,更何況沼澤還像是一個怪物一樣,將所有跟悶熱腐爛氣息無緣的東西排擠在自身之外。
在這片悶熱潮濕的幕障中一切沼澤生命都快生快長再飛快地為其他生命生長而死亡,連飛的**都顯得生意盎然。讓所有眼睛看得到的地方都是活躍的,泥濘的一片,每一腳踏下去,都會有東西在吱吱的直冒泡。有時候腳底似乎還踩到什麼生物。那東西滑一下就閃開了,讓人毛骨悚然。衝進鼻腔的氣味永遠是一片腐爛的惡臭。蒿草上沾滿了泥塵,卻又狹窄晦暗、千篇一律。如果不是估計到那致命的沼澤深潭,所有人恐怕早昏昏欲睡了。
在這種泥濘中行走,很快就會讓體力消耗的一幹二淨,身上的背囊愈的沉重了,可是卻無法推脫給任何的東西——這種地方,馬匹隻能被當成了野獸蛇蟲的美餐,那無所不在的劇毒螞蟥和吸血蚊,可以直接釘死這種大牲口,
夜裏,疲憊的戰士互相依靠著入睡,他們不敢生火,也許大部分野外生物都怕火,但是也有些不怕,甚至會被吸引過來——而這些生物往往比那些怕火的強大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