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州大陸中洲府東門大街,青石板路筆直的伸展出去,直通東城門。城門附近的路邊一座建構宏偉的宅第,正門前左右各放著一隻上千斤重的石獅。大宅朱漆大門,門上銅錢大小的銅釘閃閃發光,門頂匾額寫著“韓府”兩個金漆大字,下麵橫書“中洲”兩個小字。進門處分兩邊各站著兩名青衣小帽的漢子,個個虎背熊腰,顯出一股凶悍之氣。
突然間後院馬蹄聲響,隻見“韓府”側門中衝出幾騎馬來,沿路衝到正門前。當先一匹馬全身赤紅,馬勒腳鐙都是黃銅打造,鞍上一個錦衣後生,約莫二十四、五歲年紀腰懸精鋼寶劍,背負長弓,縱馬疾奔。身後跟隨五騎,騎者清一色天藍布長衣。一行六騎奔到大門口,四名門衛中有三個齊聲叫了起來:“少爺又打獵去啦!”那後生哈哈一笑,馬鞭在空中拍的一聲,鞭子落在馬股上,胯下赤紅色駿馬昂首長嘶,在青石板大路上急馳。一名漢子叫道:“範通,今兒再抬頭鹿回來,大夥兒好飽餐一頓。”那後生身後一個三十幾歲的漢子笑道:“一條鹿鞭少不了你的,可先別灌飽了黃湯。”眾人大笑,六騎馬早去得遠了。
六騎馬一出城門,青年後生韓雲雙腿輕輕一挾,赤紅駿馬四蹄翻騰,直衝出去片刻之間,便將身後幾騎遠遠拋離。他騎馬上了城外的山坡,林中突然跑出一隻野兔。他取下背上長弓,從鞍邊箭袋中拿出一支箭,彎弓搭箭刷的一聲,一隻白兔應聲倒地。範通縱馬趕到笑道:“少爺,好箭法!”隻聽到另個幾人中的武師張鬆在左麵林中叫道:“少爺,快來,這裏有野狗!”韓雲縱馬過去,隻見林中跑出一隻野狗,韓雲又刷的一箭,那隻野狗急了要從他身邊跳過,這一箭竟沒射中。韓雲急揮馬鞭向半空中的野狗抽去,勁力到處拍的一聲,野狗從半空中摔落,野狗痛得汪汪直叫喚。六人齊聲大笑。範通說:“少爺這一鞭,別說野狗,就算是狼也會被打落!”六人在林中追逐著被看中的獵物,範、張兩個武師和家丁小黑、李二、王虎湊少爺的興,總是將獵物趕到他身前,自己就算有機會,也從不下手射殺。打了一兩個時辰,又打到了兩隻野雞,一隻免子,隻是沒打到野豬、老虎之類的野獸,興猶未足說:“我們去前邊山裏再找找。”範通想:“一進山憑著少爺的性子,不到天黑決不肯罷手回府,咱們回去可又得聽夫人的埋怨。”便說:“天快黑了,山裏亂叢生,別傷到赤色駿馬的蹄,要不我們明天起來早點,再去打大野豬什麼的。”他知道不論說什麼,都難勸動這任性的少爺,但這赤紅馬他卻非常喜歡,決不會讓它有所損傷。這匹汗血寶馬,是韓雲的爺爺在西域洲重金購得,四年前他二十歲生日時送他的。果然一聽說怕傷到馬,韓雲便拍拍馬頭說:“我這赤色火焰機靈得很,決對不會踩到尖石,不過你們這幾匹卻怕是沒這麼機靈。好,大家都回去吧,可別摔破了小黑的屁股。”六人大笑聲中,掉轉馬頭。林韓去縱馬急奔,卻不按原路返回,轉向南,疾馳一陣,這才盡興,勒馬緩緩而行。
隻見前麵路旁挑出一個酒招子。張武師說:“少爺,咱們去喝幾杯怎麼樣?新鮮兔肉、野雞肉,野狗肉正好炒了下酒。”韓雲笑道:“你跟我出來打獵是假,喝酒才是正經事。若不請你喝上個夠,明天便不肯跟我出來了吧。”一勒馬,飄身躍下馬背,緩緩走向酒店。若在在平日,店老板老徐早已搶出來接他手中馬韁:“少爺今兒又打了這麼多野味啊,當真是箭法如神,當世少見!”奉承一番。但此時來到店前,酒店中卻靜悄悄地,隻見灶旁有個灰布衣少女,頭束成兩把辯子,正在燒水臉朝裏也不轉過身來,看不清容貌。張武師叫道:“老徐呢,怎麼還不出來牽馬?”小黑、李二、王虎拉開長凳,用衣袖擦掉灰塵,請韓雲坐下。範張二位武師在下首相陪。內堂裏咳嗽聲響起,走出一個中年人,說道:“客官請坐,喝酒嗎?”說的是西北洲府的地方口音。範武師說:“不喝酒,難道還喝茶嗎?先上兩壇燒刀子,老徐哪裏去啦?怎麼?這酒店換了主人了麼?”那中年人道:“是,是,小青,拿兩壇燒刀子過來。不瞞各位客官,小老兒姓夏,原是本地人,自幼在外地做些小買賣,內人和小兒都已仙去了,心想樹高千丈,葉落歸根,這才帶了這小女兒回家鄉。哪知道離開家鄉二十多年,家鄉的親戚朋友大都不在了。剛好這家酒店的老徐不想幹了,三四十兩銀子賣了給在下。唉,總算回到故鄉啦,聽著大家都說這家鄉話,心裏就感慨萬千,慚愧在下的家鄉話已忘得差不多了。”那布衣少女低頭托著一木盤,在韓雲等人麵前放了杯筷,將兩壇酒放在桌上,又低著頭走了開去,始終不敢向眾人瞧上一眼。韓雲見這少女身形較好,膚色卻黑黝黝地甚是粗糙,應是風吹日曬農活幹多了,想必是她剛做這賣酒的工,舉止甚是生硬,心裏也不太在意。範武師拿了一隻野雞、一隻兔,交給店主道:“洗剝幹淨了去炒起來下酒。”夏店家說:“是,是!爺們要下酒,先用些鹵牛肉、豬肚、花生等。”青兒也不等他爹吩咐,便將鹵牛肉、豬肚之類的東西端上桌來,道:“這位公子,是中洲韓府的的少爺,後生可為、仗義行俠、揮金如土。你這兩盤菜倘若炒得合了我們公子的胃口,你那三四十兩銀子的本錢,不用十天半個月便賺回來啦。”夏店家說:“是,是!多謝了,”提了野雞、野兔走了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