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他小學二年級.
“李離,為什麼要偷我剪刀?”坐在她身後的女生一把搶過他放在桌上的剪刀,並且理直氣壯.
“那是我的.”他有點惱,可還是耐心解釋.
“胡說!這把剪刀是我昨天丟的,原來在你這.一定是你偷的!”女孩仿佛沒聽見他說的話,一味的責怪.
他是真的生氣了,於是伸手去搶,女孩卻拿著剪刀跑開了.
“小偷!”女孩鄙夷的嘀咕著.
“李離,作業交上來.”
“老師,我不會做……所以…..”
“沒做就沒做,說什麼不會.年紀小小不僅懶還學會撒謊了.跟你媽學的吧.上來.”
在老師淩厲的眼光下,李離走上講台.
“手伸出來”老師並沒有因為他的害怕與委屈就放緩語氣.
手還沒完全伸出去,尺子已經打了下來,疼得他往回縮了兩下,卻換來更重的責罰.
“看你以後還不寫作業……”
“李離,家長會怎麼你家沒來人?”班主任問他.
“他們說沒空……..”他小聲的說,生怕觸怒了班主任.
“沒空?這是什麼理由?難道兒子交給學校他們就不用管了嗎?這麼不負責任,果然有什麼父母就有什麼兒子!”老師大聲的說著,聽不出是氣憤還是嫌惡.
“李離,你又偷東西.”
“李離,你又搗蛋.”
“李離,你給我滾出去!”
不,不是的,真的不是,可是從來沒人聽他解釋.那些惡毒的話語常像噩夢一樣纏得他不得安寧.他不懂,為何所有人都把錯誤理所當然的扔給他.有時明明不是他的錯,還是會得到指責,久而久之,他連反抗都不會了.
不過還好有一位叫雙雙的女孩從不冤枉他,反而一直相信他,支持他,他功課不好,她會幫他補,他被指責時,她會站出來幫他說話,雙雙就是他的天使.
可是天使也有離去的時候.
那天,雙雙的爸爸把他攔在放學的路上
“以後不要纏著我女兒!臭小子!”天使的爸爸一點都不像天使,說起話來惡狠狠的.
“叔叔,我和雙雙是好朋友.”他小心翼翼的說
“誰說的?我女兒怎麼會和妓女的兒子是朋友?你問問別人,誰會想和妓女的兒子做朋友?告訴你臭小子,離雙雙遠點,別帶壞我女兒!”
“…………….”
“哼!妓女的兒子!”
沒過幾天,雙雙轉學了.少了天使的守護他受的欺淩更多,而且隨著年齡的增長,他受的欺辱也更慘不忍睹.
開始,他會找媽媽爸爸哭訴,可父母從不理會他,甚至在聽到妓女一詞時還會換來變本加厲的毒打.於是,他從開始的不甘不平到了任人搓圓扁的地步
後來,他上初中
他漸漸明白,別人嘲笑他的原因就是因為他的媽媽是妓女,不對,這點他早在別人的漫罵中得知,應該說是他漸漸明白了”妓女”的含義.
痛苦嗎?他已不知道痛苦的滋味.
難受嗎?他原本天天活在難受裏.
隻是無論他現在有什麼感覺,他已經很早就變了.在他還不知道什麼是”妓女”的時候,在同學老師不分青紅皂白的時候,在雙雙走的時候.他變得很壞,他會真的偷別人東西,因為不管他偷不偷,都有人怪到他頭上;他會打架,總是有莫名其妙的人來挑釁,他需要保護自己,現在的他連父親也不敢輕易招惹;他學會抽煙,把妹妹,每天和一幫”兄弟”混在一起.現在已經沒有什麼人能夠傷到他了.他有了一種扭曲的樂觀.
很多人覺得這很正常,妓女的兒子就該這樣.他們從沒想過若不是這些，他原本可以很乖,很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