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聽見你叫她‘靈兒’?”丹丹抑製著自己的情緒。
“好了,丹丹,我知道你想要說什麼?請別在這些問題上刨根問底了。”郭銘健說完,眼睛卻轉向舞台看著榮靈。
剛才那一曲已經完畢,榮靈又換了一種風格,她獨自站在麥克風前,外套了一件白色薄紗披肩,但透過薄紗依稀可見性感的豐滿胸型。“接下來,為大家獻上一首經典老歌《我知道你很難過》,謝謝!”
聲音有些耳熟,丹丹心想。她轉回頭來看著郭銘健,他目光如炬,漠然的表情中帶著傷感,一杯接著一杯地喝酒。她又看了看台上的“假麵女郎”,再聯想起剛才汪林與郭銘健爭執中提到的榮靈、演出合約、損失什麼的。盡管台上的人鼻翼以上架著一副銀色麵具,但讓人絲毫不懷疑整體形象與榮靈的相似,這無疑就是榮靈的另一種生活方式,難怪郭銘健會時常出現在這裏。丹丹明白了這一切,默默地喝了一杯酒,不一會兒她回過頭來說道:
“銘健,我可不是想要在這個問題探個究竟。榮小姐她已經給我解釋過了。我隻是覺得我們彼此之間認識這麼長時間了,應該坦誠相待。我對你的感情怎樣,你不是不清楚的。”丹丹說完又猛喝了一大杯酒。
“丹丹,我很清楚你對我懷有怎樣的感情,可感情這種事,大家都得看緣分的。我不是想要傷害你,一直以來我都很感激你,很珍惜你我之間的工作友情。”
“你我之間就隻有……隻有‘工作友情’嗎?”丹丹開始用低泣的聲音質問道。
“是的,我承認我曾考慮過我倆的關係應向男女戀愛的關係發展,可是我,沒有做到。”
丹丹聽到郭銘健如此回應後,她失落萬分,用帶有幾分醉意的口吻喊道:“為什麼做不到?難道是因為她的出現嗎?難道我還不比上一個從棚戶區筒子樓裏走出來的,並且還整天流連於風月場所的酒吧歌女嗎?”丹丹情緒失控的用手指著台上即將謝幕的榮靈,眼眶裏已經充滿了盈盈淚光,隨後又將一大杯啤酒喝下。
郭銘健見狀奪下她的酒杯:“你在說些什麼?行了,丹丹!你別再喝了,你已經醉了!”
“一醉方休不是更好嗎?至少,至少,我還可以沉醉在曾經擁有過的……美好日子裏去……去追憶,去幻……幻想。”丹丹開始有些結巴了,腦子眩暈起來。
“來吧,我送你回家!”郭銘健一下子摟住丹丹的腰,並攙扶著她的手臂。
而丹丹卻用力推開郭銘健:“不……不嘛!我要……要待在這兒。我想……想再喝……喝幾杯!其……其實,我……我還是難得這樣……喝過頭,真……真是爽,爽!快……快倒酒!”
郭銘健阻止著服務生遞過來的酒。他又一次摟住丹丹,將她從吧椅上硬拽下來,扶到另一處的沙發坐下。丹丹的頭仰靠在沙發靠背上,奪眶而出的淚水順著麵頰流淌著。郭銘健為她叫了一杯茶水放在桌上,自己守在她的旁邊。
榮靈卸完裝後,從化妝間裏出來徑直朝酒吧大門方麵走去,當走過T型舞台時,迎麵而來的場景不禁讓她駐步:眼前這張酒吧桌子後麵的沙發上,一個醉意濃濃的女人突然摟住一個身影熟悉的男人的脖子,嘴裏還喃喃道:“銘……銘健,別……別離開我!我是真的……真的……很……很愛你的。你……你怎麼就不……不懂我的心呢?”這時,那個男子也輕輕地安撫著那個女子,他拍拍她的肩膀溫柔道:“我明白,我知道!別鬧了好嗎?我送你回家!”男子抱起女子的腰身站起來,她的頭枕在男人的肩上。他們轉過身來時,正好與榮靈相對而立,榮靈來不及躲閃,郭銘健驚喚了一聲:“靈兒!”
“銘健!”榮靈停頓了一會兒,迅速恢複平靜,“這是,是丹丹嗎?她喝醉了?”
“是的,我得送她回家!”郭銘健趕緊解釋道。
“哦!那你趕緊吧,路上開車小心點。”榮靈很大度地對郭銘健說道。
榮靈望著郭銘健緊摟著這個為情所困而醉酒的女人走出大廳,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滋味。她不知道這種滋味是酸楚還是一種釋然。
“還在瞅(看)啥子嘛,人都走遠了!”背後傳來汪林的四川話。“硬是有點惱火!這個郭銘健有啥子了不起得嘛,還偏有恁們(這麼)多女人為他要死要活的!”
“我也覺得,他有啥子嘛?不過就是個花花公子而已!”榮靈也不屑地說道。
“這話可不是你說的喔!他這個曾經的花花公子,現在可是用情專一了哈。”
榮靈知道汪林在暗示什麼,她看了一眼汪林後,輕鬆地說:“Bye-bye,我該回家了。”
“嗨,嗨!話還沒說完喃。你現在還住他的別墅裏?”
“是啊,馬上就要到期了,我快要搬出來了。”
“你們兩個在別墅裏就沒有來點真的?”
“啥子真的?”
“裝啥子蒜嘛!來真的就是來真的。要不然的話,他咋個對你在這裏唱歌會如此反對喃?”
“他反對?他咋個說?”
“他說,隻要你不在這裏唱,我這裏的經濟損失全部由他來承擔。你要曉得,就憑他的經濟實力,把我這裏全部買下來都成。”
“那你就給他標個高價,讓他來買,也省得你整天經營得要死不活的。”榮靈沒好氣地對汪林說道。
“妹兒咧,你說話總是這樣尖酸刻薄的,我要是賣給他了,我還靠啥子來生活喲,總不至於也住到他的別墅去嘛?”
“對你這樣的人,隻有用這種語言了。我可要提醒你哈,本季度又快要完了,我的薪酬和傭金,你必須得如數付清!”
“你又來了!你現在不是傍著這麼一個大款的嘛,還在乎這點小錢嗦?”
“哪個給你說的我傍著他了?我可是用自己辛苦勞動掙來的錢養活自己。以後,少在我麵前說這些低賤庸俗的話!”榮靈對汪林吼道。
“好了,好了,咋個這麼凶嘛?我不說了,我去招呼客人了哈,你要回家就搞快點哈,免得人家等急了,嘿嘿!”汪林壞笑著轉身離開。
榮靈沒有理會他,獨自朝著樓下走去。
七
榮靈回到瑞麓湖別墅並淋浴完後,已是淩晨一點多了。她穿著另一件吊帶低胸睡裙,獨自坐在床沿邊上捧著一本書,似看非看的,但始終沒有睡意。她想,再過幾小時,趙海勇就來別墅參觀了,怎麼跟他解釋這裏的情況呢?但願郭銘健這個周末別到這兒來,他也許能做到的。今晚丹丹不是喝醉了嗎,估計他會在她那兒待著。想到這兒,一股酸味突然湧上心頭。
過了幾分鍾,窗外掠過一道車光,隨後傳來了停車與鎖車的聲音。榮靈知道他回來了,事與願違。
聽到郭銘健匆匆上樓的腳步聲後,榮靈突然想到一個小主意,於是登上了三樓——他的主臥室,輕輕地敲了敲門。
“進來!”郭銘健大聲回應道。榮靈聽到允許後,小心翼翼地打開門,這可她第一次真正意義上走進這個房間。
“噢!對不起!我等會再進來吧!”榮靈推開門時看見郭銘健已經脫掉他的外套毛衣,並迅速解開襯衣的扣子扔在地上,裸露出他的上半身。
“進都進來了,還退出去幹嗎!你沒看過男人的上身裸體?”郭銘健無所謂地說道,毫無顧忌地朝著榮靈走過來。榮靈有點緊張地看著這個半身裸露的高大男人走近自己,他健壯與雄偉的身材一覽無餘,寬大厚實的肩膀、凹凸有型的發達胸肌,平坦的腹部和粗壯的腰身與寬肩形成倒三角形,雄性的線條完美地呈現出來。榮靈下意識地將裹在睡裙外麵的披肩理了理。
“這麼晚了還沒睡?有事兒嗎?”郭銘健在榮靈麵前停留下來,雙手插在腰間。
“要說事兒嘛,倒也沒什麼,我隻想問問……”榮靈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
“想問問今晚丹丹為什麼會喝醉,然後,我又怎麼回來了?”
榮靈覺得這個郭銘健真“討厭”,能看穿她的心思,當然這個問題也是她想要了解的。“丹丹,她還好吧?”
“很不好,我送她回去後,替她解了解酒,然後幫她整理了一下衛生。她可是吐了我一身。喏,髒衣服還在那兒。你明天拿去替我洗洗!”郭銘健總是喜歡用命令的語氣對榮靈說話。
“你幹嗎不守在她的身邊?等她清醒或者精神狀態好起來後才回來,或者就不回來了!”
“我要是守在她的身邊,她永遠都好不了。況且她也是成年人了,能自己處理感情與生活的事情。難道你希望我在她那裏留宿?你真的如此大度嗎?你就一點醋意都沒有?要知道,不吃醋的女人是可怕的!”
“我不會吃丹丹的醋,她跟你是很般配的一對!”榮靈說完,將頭轉向了一邊。
郭銘健貼近榮靈,突然一隻手摟住她的腰,一隻手托起她的下巴:“丹丹可是為你而喝醉,你還裝作不知情的樣子。”
榮靈的胸口已貼在郭銘健赤裸的胸前,她將雙手抵在這個男人的兩塊大胸肌前試圖阻擋兩人的靠近:“那,也是因為你的‘博愛’造成的傷害!”
“博愛?我現在想愛一個女人都如此之費心費力,還敢奢望什麼博愛!”
“反正,反正是你自己沒有把事情處理好!”榮靈邊說邊試著掙脫郭銘健的緊擁。
“我已經明確地跟丹丹把話講清楚了,我與她之間永遠隻存在工作關係。行了!現在來說說你吧,這麼晚了來敲我的門,不會隻為了‘關心’一下丹丹的事吧?嗯?”郭銘健仍然緊擁著榮靈,眼神溫情地看著她,緩緩柔情地說著,一隻手則開始在她的臉上來回撫摸著。榮靈趕緊拉住這隻不規矩的手。
“我是有點事兒。是這樣的,你明天能不能,噢不,應該說是今兒一大早你能否暫時,暫時離開一下別墅,等到中午或是下午再回來?”榮靈帶著乞求的語調說道。
看著榮靈可憐的樣子,郭銘健露出愛憐的神情,湊近她的耳邊低語:“你要幹嗎?你有什麼‘預謀’還需要我回避的?你不講清楚,我憑什麼要答應,美女?”他將臉貼在榮靈的臉頰上等待回答。
“是因為,因為趙海勇他,他一大清早要,要到別墅來看我!”榮靈語氣結巴地答道。
郭銘健一聽這話,猛地將榮靈推開,雙手又插回腰間,雙眼瞪著她生氣道:“你腦子進水了吧!憑什麼我要回避他?這可是我的別墅!我怎麼可能把自己的別墅拱手讓給我的情敵作為他的幽會場所?我又怎麼可能容忍自己鍾情的女人在眼皮底下‘紅杏出牆’?”
“你,你別說得這麼難聽!我隻是不想你與他之間出現尷尬的場麵。銘健!我求你了!隻是暫時的回避一下。”榮靈上前拉住了郭銘健的手,“其實,我從一開始就給他撒了個謊,我說這套別墅是開發商提供給筒子樓最後兩家拆遷戶居住的,一戶是我,另一戶是老劉家。我要是說別墅裏隻住我一人,加上還時常有另一個男人出現,他是不會答應的。所以,我想即將要到期的合約租期,就讓它順利渡過算了。我答應你,租期一到,我立刻搬走,我已經開始在外麵尋找房子了……”
榮靈這一大堆話,讓郭銘健很難接受,他甩開了她的手,失落而痛苦地問道:“看得出你很在乎他!你很愛他,是嗎?”
這話把榮靈給問住了:“我……我不知道,我對他一直以來,就是……就是一種習慣!”
“是習慣?那就是說,不是愛情了?”
“我,我說不清楚,這種習慣成了很自然的事兒,已經維持了快八年。就這麼平淡、安全、單調、現實……好了,我現在不想討論這個問題。我急需要解決的是,怎樣應對幾小時過後的場麵。銘健,你不是已經有兩周沒有過來了嗎?再堅持一天,也沒啥大不了的。你能不能……”
傻氣的榮靈還想勸阻並說服郭銘健,但郭銘健控製著自己的脾氣,他此刻為自己披上了一件白色睡衣,點上了一支香煙,坐在位於屋內中央寬大厚軟的床沿上,看著依然站立在門口的榮靈歎道:“靈兒,你過來。”說著用手拍了拍床沿,榮靈猶豫地走過去,她知道他要她坐在他的床上。榮靈沒有勇氣坐下來,站在大床的旁邊,語氣及語速放在最低點:“你,能不能答應我?”
“你在為難我,也在為難你自己!你怎麼知道,我這兩周沒到別墅來?其實,我白天都過來的,中午還讓孫姐做了飯一起吃,是我不讓孫姐告訴你的。我是在白天來感受一下你留下的氣息,也好看看在見不到你的日子裏,我能否控製住自己的感情,以及檢驗一下對你這份感情的深淺程度,判斷一下這份感情的真實定義。我想我已經有明確的答案了,但我的答案也需要你的確定,否則,這個答案就是錯誤的。”
郭銘健真誠的表白,使站在身旁的榮靈內心洶湧起伏,眼眶濕潤,她無力承受這樣快速降臨的激情,腿腳有點酸軟,她緩緩地坐了下來:“你的答案,我也需要時間來確定!但我目前要處理的事情,對你來說是有些不公平,可我想不到其他的辦法,趙海勇他也需要時間來接受這突如其來的變故。”
郭銘健狠狠地吸著煙,煙霧彌漫著室內的空氣。“其實,所謂的辦法就是順其自然或者是實話實說。我已經開始麵對並且在處理我的感情問題,比如丹丹。所以,你也必須麵對並處理你的感情問題,比如趙海勇。我們同時要麵對並處理好各自原有的感情問題,使他們受傷害程度降到最低。這樣,你我就能心安理得、無負罪感的迎接這份新的感情!”
榮靈無可言語,隻是默默地點下頭,眼眶裏充滿了淚珠:“可,可是……”
“沒有可是,我們都熱情歡迎趙律師的大駕光臨!到時再看局勢定奪好嗎,靈兒?”郭銘健說著將煙掐滅,用一隻手將榮靈摟了過來,一隻手撫弄著她的秀發。榮靈低著頭開始無奈地小聲抽泣起來。郭銘健俯下頭去,他的雙唇溫柔地堵住了榮靈的小嘴,力度逐漸加重,熱情逐漸加強。榮靈絲毫沒有拒絕他的熱吻,她迎接著,輕閉眼睛,奪眶而出的淚水順著麵頰流下來,流入兩個激情似火的嘴裏,帶著鹹味與酸甜的混雜,帶著愛戀與溫存的交織……兩人熱吻片刻後不舍地分開,之後郭銘健又用雨點般的親吻將榮靈臉上的淚珠吻去,接著又是一陣相擁。
“好了,你可以去休息了!”郭銘健柔情地說道。榮靈仍然摟著郭銘健的脖子,沒有離開的意思。“怎麼?舍不得離開了,那好,你不願下去,就睡在我身邊。”郭銘健壞笑著說道。
“不是啦,問題好像沒有解決!”
“什麼問題沒有解決,是生理問題?這好說,來吧!”郭銘健故意開著玩笑。
“啊!不是啦,你真壞!我是說——趙海勇!”
“趙海勇是誰?”
榮靈敲打了一下郭銘健的肩頭:“討厭!我說正經的,早上我怎麼應對趙海勇?”
“該發生的就讓它發生吧,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郭銘健有點幸災樂禍地盼望著這個時刻的到來。
“我不跟你說了,我下去了,隨你怎麼著吧。”榮靈放開郭銘健站了起來。
“這就對了,順其自然!晚安,Honey!”
榮靈沒有回應郭銘健的告別,她臨走前很順從地拾起郭銘健扔在地上的髒衣服,走到門口時又轉過身來:“銘健,你還是回避一下吧。趙海勇那邊,我會用我的方式跟他講清楚的。”
郭銘健點起一支煙,朝著她輕吐了一口煙圈,揮了揮手……
八
上午大約九點半,趙海勇如期而至,換來的是榮靈很不自然的微笑迎接。一進門,趙海勇就開始嚷嚷道:“榮靈,我剛才還特意在這個花園逛了一大圈,你還甭說,我長這麼大還真是頭一回看見如此美麗豪華的房子。真沒有想到,我老婆也能在這兒待仨月好好享受了一番,這下你可是滿足了吧!”兩人仍然是輕輕地拉了拉手。
聽到趙海勇這番話,又聽到他叫自己“老婆”,榮靈心裏有難以承受的壓力,她打斷了他:“你先坐吧!我去給你鮮磨一杯咖啡。”
趙海勇並沒有坐下,看著榮靈走進開放式廚房:“喲,這房子裏這麼清靜,就你一人?老劉家的人呢?”
榮靈在廚房裏開始磨製咖啡,她慌亂地解釋道:“噢,不,他們已經搬走了,但他家的媳婦孫姐平日會過來打掃清潔。”
“他們搬走了?什麼時候?”
“就在前一陣子。”
“你怎麼沒告訴我?也好讓我來陪陪你,就這麼大的房子你一個人住,你不害怕嗎?”
“我每天早出晚歸的,僅僅是把這裏當成睡覺的地方。一回來就直奔房間,然後閂好門,這樣再安全不過了,沒啥可害怕的。”
“榮靈,跟我說實話吧,你住在這裏,就沒有啥心理不平衡的?你想想看,你從破舊的筒子樓裏出來一下子住上了高級別墅,這種質的飛躍,不是一般人心理能承受得住的。”趙海勇用試探的語氣說道,一邊在大廳裏到處轉悠。
榮靈熟練地使用著咖啡機,一邊做一邊回答:“有啥心理不平衡的?我的心態再正常不過了。我知道要想擁有這一切,本來就是一種奢望,就幹脆不去妄想了。這種豪華別墅,本來就離老百姓的現實生活相差甚遠。住在這裏我沒有仔細去欣賞這裏的環境,沒有羨慕這裏的居住人群,或是哀歎自己的‘命苦’!”
趙海勇還是不解地問:“你這麼講,是一種物質超脫,還是一種逃避現實,還是一種酸葡萄心理?”
“說出來,你也許不相信,是物質超脫!我更在乎一種精神的感受,比如情感意識、人生理念、價值取向等。”
趙海勇這時已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沉默了。不一會兒,榮靈將一杯鮮磨的咖啡配上一個高檔精美的器皿遞到了他麵前:“給,你的咖啡好了。”榮靈也坐在了他的對麵沙發上。
“哦!謝謝。看見你在這裏熟悉自然地做家務,我突然感覺你好像就是這套別墅真正的女主人。”此話一出,榮靈心裏一怔,更加緊張起來。
“是啊,作為男人,誰不想成功,有金錢、有地位、有豪宅、有香車美女?”趙海勇發出了歎息。
“可這種金字塔尖的人物,又有幾個呢?做一個平凡且快樂的人不是很好嗎?”榮靈安慰著他。
“你呀,就是典型的成都女孩兒。生長在你們天府之國的人,總是這樣小富即安,喜歡休閑安逸的生活方式,不需要大拚大幹,就可獲得豐富的物質條件。你的心態當然平和了,而我現在卻是內心狂野,力爭獲得我想要的東西,說不一定將來有一天我也會擁有這樣的別墅!”
“就目前而言,我認為這是一種幻想。你知道嗎?這套別墅的清水房市值已上千萬,還甭說,室內的裝修、設備、家具、飾品等,光是從美國、香港聘請的知名室內設計師就得花上了好幾十萬,加之從意大利、西班牙空運來的家具和飾品等,也得花上百萬元……還有每月不菲的管理費等。總之,要擁有這一套豪宅,身價不上億,也得幾千萬吧!”榮靈平淡地說。
“看得出,你對這套別墅的情況很了解嘛!”
榮靈怕露出破綻,趕緊回應道:“我現在不是在專攻房地產行業的營銷策劃方案嗎?所以就格外關注房地產方麵的相關資訊,因此對房市還是有所了解的。海勇,你沒有必要拿這套房子的裝修風格來作為小戶型裝修的標準,它們根本不在同一檔次上。”
“你的話兒在理,但我既然來了,也總得好好參觀一下這個房子,雖說咱住不起,但還可以參觀得起。”趙海勇說著便站起身來。
這時從樓上傳來沉重的下樓腳步聲。趙海勇驚訝地呆立著,他望著一個穿著白色短睡袍的男人走了下來。他又轉回頭看了看榮靈,榮靈緩緩地站起來,愕然的表情表露無遺。
“兩位早!”郭銘健很親切很自然地問候道。
“你,不是郭總嗎?”趙海勇回過神來。
“是的。你是趙律師?”
“是,是的。”
“你好!歡迎光臨寒舍。喲,真不好意思,不知道你要來,要不我得換件衣服了。您請坐!”郭銘健帶著微笑故意地說道。
“我都弄糊塗了!榮靈,這是怎麼回事兒?郭總,你也住這兒?”趙海勇不解地來回望了望兩人。
“郭總是這幢別墅的主人,也是我們原來小區舊城改造項目的開發商。”榮靈終於不得不麵對這一場麵,表情木然地說道。
“哦,原來是這樣。那,我現在還有點事,我先走了。榮靈,你出來一下!”趙海勇隻有用這種方式壓製住受辱的神經,“郭總,再見!”說完頭也不回地奪門而出。榮靈瞪了一眼郭銘健,而他卻向榮靈挑了挑眉,一副滿不在乎的神情。隨後,她追趕了出去。
“海勇,不是你想象的那樣!如果你願意聽我解釋的話。”榮靈站在花園裏,望著趙海勇失落的背影。
“夠了!你還有什麼好解釋的?我現在什麼都聽不進去,我隻相信我眼睛所見到的!至少我明白了,為什麼這麼長時間,你不願意跟我見麵,不願意讓我到這幢別墅裏來。還有,你剛才對我說的那番話。也許,是我真的看錯了……也許,我一直都不了解你。我沒有上千萬、上億元的資產,買不起別墅,隻能蝸居在小房子裏麵;我沒有英俊的外表,配不上你如花似玉的容貌;我不會甜言蜜語,滿足不了你浪漫的心境;我不會詼諧幽默,迎合不了你開朗的性格……唉!的確,我們之間有太多的差異了,隻不過我一直沒有勇氣直麵罷了。”趙海勇激動地發泄著內心的感言,始終背對著榮靈。
榮靈隻有用沉默應對此時痛苦萬分的趙海勇。等他發泄完,榮靈慢慢走到他麵前,熱淚盈眶地望著他,低聲說道:“海勇,你太敏感了,太脆弱了!真的,不是你看到的那樣!”
“榮靈,我突然覺得需要些時間……”話沒有說完,趙海勇便鑽進了汽車急駛而去。
榮靈孤獨地站在那兒,沒有一句告別,沒有一聲挽留。她知道,隻要郭銘健一出現,事態就會朝著另一方向發展。而此時的郭銘健正站在屋內的窗前,他慢慢點燃一支煙,等待著榮靈的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