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fate\zero間奏之四(2 / 2)

那曾經被自己嗤之以鼻的話此刻一語成讖,刺耳地在腦海裏回響。

——如同詛咒一般。

他突然就想起了那位神明看著自己的眼神,毫不掩飾的厭惡。

——你會害死他的。

他的眼神那麼說著。

但是現在什麼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恩奇都不能死,如此就算去懇求那位神明也無所謂。

“不要去,吉爾,不會有結果的。”

恩奇都搖了搖頭,這個動作讓他微微喘息著,然而仍然是堅持地看著吉爾伽美什的眼睛。

“為什麼?他是你的養父,無論如何都不會對你撒手不管。”

“我知道。”恩奇都歎了口氣,臉上浮現一種微妙的神情,“但是,我不想讓他為難,因為他不能出手也不可以。”

他按住了對方想要出口的話,卻兀自露出了微笑,溫暖一如既往,“吉爾,你可還記得我們的相遇?”

“記得。”烏魯克的王因為連日來被死亡逼近的腳步而感到寒冷的心也因為回憶而稍微溫暖了些,他努力扯出一個笑來,好不讓摯友掃興,“那個時候我們都看對方不順眼,想著要把對方打倒。”

草綠色長發的泥塑之人也因此露出懷念的神情,“可是吉爾,你知道嗎,我曾經很不想遇到你,因為在我出生的時候,父親就告訴過我,我是為了你而出生的,未來也必將為了你而死。”

吉爾伽美什如遭雷擊,他顫抖著嘴唇,失去了一貫傲慢的樣子,幾乎詞不成句:“那你為什麼……”

為什麼還要來與我相遇?明明知道會為了我死去,為什麼還要與我一起成為摯友?

“命運的奇妙就是如此,”明明前一刻還在因為死亡的寒冷而感到恐懼的恩奇都反而不感到害怕了,他捧起烏魯克王的臉,“我終究還是想要來看一看,那個注定和我成為對手的讓我心甘情願為他死去的人,到底是什麼樣子。而吉爾你也並沒有讓我失望,我甚至覺得,能夠代替你去死,這是再好不過的了。”

再沒有比這更讓人痛苦的話語,即使它之中包含的是世間最真摯的感情。

“我的摯友恩奇都啊,”烏魯克的王突然像一個孩子一樣無措地哭了出來,“死亡的寒冷是那麼令人恐懼,責罵我吧,因為這都是我的錯,是我的狂妄讓你喪了命。”

“真是犯規的話,”泥塑之人揚起與他父親如出一轍的寬容的笑容,微微帶著些許無奈,“神懲罰我們當中有一個人死去,我很高興,吉爾,因為還有選擇的餘地,而我選擇為你去死,因為我覺得,看著你死去會是我一生的夢魔。無論是選擇與你相遇還是選擇為你去死,這都是我的選擇,所以與你無關。”

驟然發冷的身體讓恩奇都感到了死亡的壓迫,被死亡從他的王身邊奪走已經是無可避免的事情,他顫抖了一下,對著吉爾伽美什伸出手:“但是我感到害怕啊吉爾,我無法不恐懼,因為這世上還有那麼多讓我牽掛的人,我將再也無法見到你了,在這最後一刻,請你抱緊我好嗎?”

王一言不發地扣緊了恩奇都的肩膀,似乎這樣就沒有人能夠把心愛的人從他身邊奪走,他冷冷地說:“如果死掉的話,我不會原諒你的,恩奇都,我不會原諒你的,拋下你的王去死是無可饒恕的罪刑。”

“真是霸道的宣言。”恩奇都笑了起來,卻並沒有承諾哪怕是謊言的“我不會死”,正是這樣無言的堅持更加讓人痛苦。

詛咒的痛苦漸漸消失,這是回光返照的征兆,隨後而來的讓人無力的沉沉睡意讓人無法反抗,恩奇都隻來得及說了一句話就無力地閉上眼垂下了手臂。

“一定要幸福呢,我的王。”

“不——!”獅子受傷一樣的哀嚎響徹了大殿卻無法喚回被死亡帶走的那個人,那個唯一一個敢和他對著幹的人,那個牽動他心思的人,那個能讓他笑也能讓他惱羞成怒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