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章(2 / 3)

如是回到絳雲樓,即命管家去向下世延堂藥店,抓六兩瞿麥——石竹子,再到南紙店定製錦盒做包裝。管家買回瞿麥,如是閉門潛心炮製,越七日,窨成石竹子茶。

如是自李府歸來,匆匆做好藥茶,大有用場可派。如是心細如發,向來體恤老人,在與老夫人不到半個時辰的短暫交談中,發現老人步履稍見蹣跚,手指關節也略呈異樣臃腫,江南地濕陰潮,老人活動少,易患此病。瞿麥的重要藥性,恰好對症,李時珍《本草綱目》稱,瞿麥治療關格諸癮結、決臃腫,具清熱、消炎、通絡功能。更兼如是秘製後,盡棄草藥之苦寒,無咽服湯劑之苦;益增綠茶之甘醇,有品味佳茗之樂。終年常飲此茶,還可輕身明目,健康長壽。

世人多曉柳如是善釀佳醑,卻鮮有人知其亦窨清茗。瞿麥生長於絕壁山崖石縫間,葉如竹,故又名石竹子,以嶗山所產最為地道。想必老夫人好茶,定會喜歡。如是便將石竹子茶裝盒係好,差人送到李府,特地叮人囑告老夫人:"此茶強筋骨、止疼痛,連飲十日,可去手足疾痛。"

老夫人接到禮物後,打開錦盒,見內覆一聽竹黃茶盒,啟蓋後,茶氣芳香馥鬱;茶片顆顆似尖芽嫩竹,翠綠滑爽。飲用七日後,老夫人已是腿腳輕便,又逾七日,身健氣暢,老夫人歡喜得不得了。痼疾得愈,遠離藥石,身體康健,最是老來的大福。

柳夫人親製藥茶饋贈,真情照拂,深慰孤寂,令老夫人分外感動,當下吩咐府中管事恭持請帖,請柳夫人來府一敘,賞石品茗。

隔了幾天,如是捧帖擇一清明吉日,應邀赴南翔李府拜訪老夫人。叩響鋪首活環,門人見柳夫人駕到,洞開大門,老夫人親到門廊迎候,如是見狀忙施禮說:"如是微軀,豈敢勞動老夫人親迎。”“哈哈!”老夫人笑聲爽朗,"這要感謝夫人饋贈神茶,老婦飲來,腿足輕便,一除多年頑疾,不然老婦也不能出廳迎候夫人。"

互致問候後,如是攙扶老夫人步入花廳,廳內還是不久前初次來訪時的布置,隻是在兩排幾椅中間,擺放了一張方桌,桌上散放著多個大小不一的楠木匣子,凸起玉台的匣蓋上,鎊有刻字,陰文填綠,一式隸書。如是睨視一眼,知為弢藏奇石的木匣,刻字是主人所題石名,石名各為"雲台"、"怒螭"、"疑雪"、"起雲"……石名下小字為"十二峰岩精舍第某某石"。老夫人發出請帖後,便將府中藏石擇其精者,令仆人搬弄出來,幾天前,已擺放在廳內,留待柳夫人賞鑒。

如是感念老夫人心意,老夫人更知如是愛石心切,閑話未敘,請柳夫人賞石。如是從石匣匣蓋上刻"雲舍"二字,大抵猜準,匣中就是古董石商言及的那隻古嶗山綠石,乃因嶗山綠石石質形狀與靈英太昆諸石大異其趣。

嶗山石,峰偃石平,壁削巒齊,無險無怪無皺無透無漏無瘦,其迭為曆代藏家所珍重者,蓋氣韻高閑天成,雄渾大樸。嶗山綠石,亦稱海底玉,獨產於青島嶗山下藏村臨近海溝內,石深沒波濤中,極難開采,故極珍貴。其色多為綠色,極少有人知曉嶗山石神品為墨綠,然非黑墨一塊,隱隱之中,透閃出一絲碧玉般瑩綠,似玉非玉,聊勝於玉,絕玉之軟豔,揚石之清剛。

如是抽出匣蓋,即被這隻"雲台"大器無形的樸茂所傾倒。此石墨色,嵐翠拂青,方岩平嶂,不假峭拔之外形,其狀愈平愈古,愈古愈奇,愈奇愈幻,幻化成雲,雲孕名山,山若"雲台",層層疊疊、莽莽蒼蒼,乃刻石銘為"雲台",石妙名亦妙!"雲台"二字以張旭狂草出之,極盡雲山縹緲之意。"雲台"兩字側下處,刻款"太嶽",如是記不起"太嶽"是何人,甚至一時以為太嶽是這隻綠石的二次刻銘,這一腹測,馬上被石上的一枚方形圖章印證有誤。方章刻"居正"二字朱文,居正,無疑即張居正。如是簡直按捺不出心頭的驚喜,差點叫出聲來:"名人名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