唾沫星子在眼前四處飛濺,顯然厚鏡片已經招架不住這樣全麵立體的攻擊,楊揚隻得微眯起雙眼來減小被命中的幾率。此刻的他身體微微前傾,雙腳並攏顯得真誠懇切,隻是那隻右手小指不停地在腰間撓啊撓啊撓,非常紮眼。
經理涭於成已經訓了楊揚大半個鍾頭了,可還不覺的累,看架勢似乎是真的想幫楊揚洗把臉。而楊揚也隻好一動不動保持著姿勢虛心接受,顯得有點呆板。胖科長喝了口水,臉上的肥肉眯起來看著眼前的年輕人,嘴角突然微微的上揚。可能是覺得口渴了,也可能是發現了那紮眼的小指頭。總之涭於成今天奇跡般的沒有繼續下去。隻是像往常一樣點了一杯加方糖加奶精的咖啡,等會兒讓楊揚送進來。有時候楊揚暗自腹誹:涭於成會在他誌得意滿的某天突然激動得三高發作不醒人世。
可楊揚也隻是在心裏想想從沒敢做些什麼,隻是小心翼翼逆來順受,這點也許對楊揚來說早已經習慣了,楊揚很知足,對於自己隻是個三流大學的文憑,想著自己拿著盒飯在蹲在人才市場的時候,他更喜歡現在。而且楊揚很清楚,自己是個溫吞水的性子,基本上三錘子蹦不出個屁,心思又軟;小學的時候楊揚就時常被後桌的大胖子欺負,給他買水,給鄰座的女生送巧克力寫情書,每次看見女孩在角落裏的吃著巧克力,胖子放學拉著女孩的手和她一起玩的時候,楊揚隻是偷偷的數著自己的不多的零花錢,想著自己想買的東西。小時候的楊揚也沒有打小報告告老師過,因為楊揚每次看見被打手心的小夥伴在老師麵前哭哭啼啼的樣子,覺得隻有非常壞的小朋友才應該被這樣對待,而且每次小胖子在看見自己生氣的時候總是會請自己吃好吃的,‘我和他應該是朋友’小朋友楊揚當時這麼覺得。
楊揚還是個想象力特豐富的一個人,覺得有時候自己甚至是兩個人,自己總會有些莫名其妙的想法,而且這些好像還不是自己的。就像自己在公司被涭於成訓的第一天,自己就在電腦上把涭於成的臉P成了個豬頭想著自己要是被解雇了,就把它掛到公司的主頁去,楊揚也不明白當時自己怎麼會想到這出。可是更恐怖的是第二天這張圖片就被放大了貼到了公司的門口,涭於成氣的渾身肥肉顫抖,從那以後辦公室裏就有了‘老野豬’涭經理的稱號。可從頭至尾大家都沒發現這個牛掰的無名英雄是誰,楊揚更是奇怪他是怎麼打開自己的電腦找到這張照片的。
在這個辦公室裏,大家都因為經理涭於成的原因,或多或少的和楊揚保持著‘若即若離’的關係,從沒有人這麼說過可這就像楊揚的辦公室這個小小世界的規則一樣,楊揚也遵守著這個規則,沒有人去違反。
但是有個人是個例外,“那老野豬又叫你幫他白幹活啦”聲音清冽而明快,就像此刻扒拉在楊揚肩頭的手圓潤晶瑩,直接。
楊揚沒有回頭,隻是略微點了點頭“沒辦法,誰叫他是我上司呢,算了,反正都是為公司做事。沒準哪天上司的上司發現我的勞苦功高,提我做助理呢?”楊揚發現自己有點病,本來心裏就很不舒坦,這會兒話說完就更難受了。身後的女孩沒有搭理他的白爛話,“你就不想往上捅捅,像公司上級反映下,公司可沒有規定讓你整天幫他和他小秘整理報表,他幹什麼了!公司白養他了”楊揚心想,尼瑪,老子早就想和他拚了,要不是文憑不正腰板不硬,回頭要是他再找個理由把自己開了,自己可是叫天不應叫地不靈了。可看見女孩關心自己的表情,楊揚覺得有些煩躁,卻黯然道“算了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真把他告了,咱也幹不長。”
“嘿!我就最討厭你這樣的,人家都欺負到你頭上來了,你還老老實實跟個鵪鶉似的,你到底還算不算男人啊!”說完這句話,女孩就有點後悔,可是沒辦法,每次一見他這樣子不知怎麼得就來氣。
楊揚的臉頰有些蒼白,雖然他知道女孩的性子隻是有些著急,但是肚子裏就是有一團火辣的東西無法抑製的衝出胸口,“哎!我說張薇薇,你討厭什麼管我屁事啊,還有不要老管閑事,你以為自己很能啊!”蒼白的臉頰因褶皺而變得有些猙獰,卻絲毫沒有紅潤。
“我至少知道我多管閑事是為了什麼,可你呢?”張薇薇看著轉過身來有些猙獰的楊揚,本來有些心虛,可這會有的隻是氣憤。
楊揚嘴唇抿動,卻再沒說些什麼。於是這場爭吵就像是落在辦公室喧鬧煩雜的小小池塘一樣,沒有激起一點漣漪。但楊揚的心裏卻在此刻種下了一顆種子,開始生根發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