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忍不住給肖喻打了電話。彩鈴響了很久，一段段地，情緒由不甘到不爽，再到不安，終於在他捏碎手機之前，那邊接了起來。
“怎麼這麼久才接電話？”幾乎是下意識的問話，不給對方先開口的機會。
聽筒裏隻傳來模糊的雜聲，那人沒有回答也沒有說其它的話。
肖恕扯了扯嘴角，一個苦澀的弧度。真是的，一不小心又用上了質問的口吻。近來肖喻敏感得有些過分，經常抓住一兩句不經意出口的話與他大戰三百回合，再接著是冷戰，一次比一次更持久的冷戰。
肖恕的看法是他寶貝弟弟的青春叛逆期終於在21歲的尾巴上姍姍來遲。
稍微調整了一下情緒，決定繼續發揮兄長的風範，冷戰之後由自己先開口又怎樣，至於不當的開口方式引發的冷場，再由自己轉移話題也沒什麼。
“打給你也沒什麼事，”右手大拇指緩緩按上眉心組織語言，“就是，呃，今天回家吃晚飯麼？”
那邊似乎想了想：“……今天開機儀式，晚上有個酒宴。”
抬頭看了眼牆上的電子掛曆，這才發現已經4號，似乎是肖喻參演的第一部電影開機的日子。
“那你不要喝酒。”頓了頓，又補充一句，“小心開車。”不等那邊說話便掛斷了。
又撥了個電話給小周，讓她給肖喻買點川貝——剛剛那家夥的聲音，怎麼聽都有些不正常的沙啞，該不是感冒了吧。
盯著被掛斷的手機看了足足半分鍾——沈笑延也不確定是不是自己幻聽。怎麼會有一個陌生的號碼陌生的男聲，那麼理所當然地問自己“要不要回家吃飯”，還交代“不要喝酒小心開車”什麼的。
直到助理Lisa和另外一個女孩紅著臉局促地走過來道歉，說她們剛在一起聊天，拿錯了他和另一位男演員的手機。
他垂著眼瞼微笑，很大度地表示沒關係，心裏想著要不要換一款手機。
Lisa是早對這樣的笑容免疫，那個女孩卻倏忽紅了臉頰。
嗬，是那個肖喻的助理吧，沈笑延抬眼看了看正跟導演聊天的肖喻，又轉過身去繼續趴在化妝台上睡覺。
反正那人也沒說什麼要緊的事，他還不至於無聊到去轉達一個語意曖昧的私人電話。沒有因為被那個莫名其妙的電話打斷睡眠而發飆，已經是個例外了——當然，這個例外很大程度上歸功於打電話那人清冷而幹淨的嗓音，沈笑延絲毫沒有掙紮地承認了自己是個戀聲癖的事實。
晚上的酒宴主要是為了讓劇組的成員盡快地熟悉起來，也有些投資商參加。沈笑延風度翩翩地穿梭在人群裏遊刃有餘，整個過程都保持著得體的笑容，讓人調轉不開目光。
“回神回神！不要被他的外表迷惑！”
Lisa斜斜地看了一眼自家的沈大牌，一臉不屑地提醒身邊的小周。她們雖然第一天認識，卻意外地投緣，好壞得拉人家一把，不要隨便被那個虛偽的男人勾引了去。
小周慌張地低下頭，臉漲得通紅：“沒，我沒看他。”
“他？……你知道我說誰？”Lisa壞心地笑，“你沒看的那個‘他’是誰，在看的那個‘他’又是誰？”
小周更顯得局促，下意識拿起手邊的酒仰頭喝光。
Lisa的眼睛瞪得老大——看不出來小妮子喝酒這麼生猛。
然後她便深深地後悔了。
直到散場，沈笑延打電話給她，她都沉浸在悔不當初的情緒裏不可自拔。
“我錯了。我不該好心提醒她，更不該開玩笑逗她，更更不該看著她喝下那杯酒卻不阻止……”
沒興趣聽對方廢話，沈笑延問清了她的位置，直接去休息室找人。
Lisa美女一臉菜色地坐在木地板上，身上八角章魚般掛著一個女醉鬼，女醉鬼身上又八角章魚般掛著一個男醉鬼。
“如你所見，他們醉了。”接收到詢問的目光，Lisa哭笑不得地解釋：“小周一醉就倒，我把她拽來休息室，然後打電話給那家夥。”她艱難地轉頭，向著男醉鬼的方向努努嘴。
“他倒是關心自己助理，很快就過來了。可惜一進門也倒……難道這人醉酒也有潛伏期？他怎麼不直接倒在外麵人堆裏……”咬牙切齒的怨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