鄔南也不是真遲鈍,隻是當年他整日手不釋卷,除了書還是書,以至於對外界對其他人的變化感知並不是很深,當然看不出他師兄的那點兒心思,何況他師兄越大心思藏得越深,論“憋”功,他師兄屬第二就沒人能稱第一了。
而後來的鄔南又一瘋幾千年,跟師門幾乎徹底沒了聯係,直到一個月前的混戰才又重新見麵,自然不知道這些時日裏發生了什麼彎彎繞繞。
於是,當他在溫泉池邊,看到岸上頭發還有些濕的白柯,以及池中剛要上岸的君霄,根本沒往別處想,反倒十分坦然地叫了聲師父、師兄,道:“你們也被夢靨纏住了?”
白柯直接扭頭,一臉裝逼地看了看遠山模模糊糊的輪廓,含糊地“嗯”了一聲,算是應答。
不過他不論前世後世,話一貫不多,所以鄔南絲毫沒覺得異常,點了點頭。
倒是餘賢,撓著腮幫子抽著嘴角,“嘶——”地吸了一口氣,一臉蛋疼地看了眼白柯的後腦勺,又看了看破罐子破摔橫豎不怕燙的君霄。
“師祖你牙又疼了?”鄔南回頭看了他一眼,隻覺得他的表情古怪無比。
扭臉看山的白柯轉過頭來看了眼,恰好和餘賢的目光對上。
對了一會兒,白柯又麵色淡淡地扭過去了,一臉“相信我什麼事也沒有發生,我就是來泡個溫泉”的模樣。
但餘賢對他太了解了,畢竟是從養到大的徒弟,就算不心養成了個冰渣子,也能從他一舉一動的細節裏看出名堂。一看白柯這比平時還要高冷的表情,餘賢就知道他心虛了……
頓時便又一陣牙疼。
他和鄔南不一樣,要這師徒三代裏誰最精,除了餘賢就沒別人了。隻是他一貫優哉遊哉的,很少真的操心什麼事情,所以看起來似乎懶洋洋的什麼都不知道。
君霄之前藏得太好,那點兒心思是從什麼時候冒出來的,餘賢並不清楚。
但自從門派散了,師徒三代隻剩下他和君霄兩個人,彼此相依了五千多年後,他要還看不出君霄那點想法,他就真傻到家了。
尤其當他們找到白柯,住進雲龍境的那一段時間,君霄的表現就更加明顯了。
不過對此,餘賢一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經曆了太多繁榮衰敗,看過太多人的生生死死,餘賢早就看開了很多事情,甚至包括修行本身。
從找回自家徒弟轉世的時候開始,餘賢便想著:“還能再見已是最好,其他的……隨他們去吧。”
隻是他一直以為君霄藏了那麼多年,即便現在找到了白柯,也還是會長久地藏下去,畢竟他們早已是一家人,開了不開又有什麼區別呢?
可惜……一世沒踏進過紅塵情愛的老人家是不能理解子孫們的想法的——
前幾還各種別扭著,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兩個人,現在居然能深更半夜一起來泡溫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