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滿天山,大地銀裝素裹,一片蒼茫。放眼望去蒼穹萬裏,這世間除了天邊的一點點青蒼與北風的蒼勁外,都淹沒在了這銀裝的世界。眾生萬物在大自然麵前如滄海一粟。
“淩穎,這到底是什麼鬼地方啊。”一個30出頭的男人,扛著一大推的測試儀器,氣喘籲籲地對著走在前方的女子抱怨,天氣極冷,他口中呼出的水蒸氣一下就凝結著了無數個碎小的冰珠,迎麵撲到了他微微發青的臉上。女子沒有馬上回答,隻是抿著嘴,擺弄這手中的指南針,自言自語呢喃道:“應該就是這裏啊,沒有道理不對呀。”
“我們還是回去得了,這裏前幾日剛剛發生雪崩,我怕……”男子猶豫了一下,有些氣餒。
“張大哥,快看!快看!”隻見那女子聲音有些顫抖,聽不出是喜是悲。
沿著女子手指出的方向處,一個黑色的帳篷在不遠處若隱若現。“那應該就是雪崩發生前,小李他們設營的地方。”
女子拔起深陷入雪地的雙腿,艱難地朝帳篷的方向移動。似乎女子又想起了什麼,回過頭來,對已被她甩在身後的張大山道:“張大哥,你先給大隊長他們發個信號,讓他們趕緊派救援隊過來。”
這叫淩穎的女子,今年25歲。與她同行的男子是她的同事,天山科考隊的張大山。3天前,科考隊在天山遇到了大雪崩,其中一個小分隊與總隊失去了聯係。此時,淩穎幾乎感覺不到自己的心跳,因為那個黑色帳篷出了一個可以瞥見的角,其餘的部分,幾乎都被大雪覆蓋。
淩穎眼中噙著淚水,朝著那個可能存在生命的方向,又一步邁動自己的腳步。
“這種雪崩,我們科考隊年年都會碰到,小李他們有經驗。”張大山看著滿臉絕望的淩穎,試圖安慰她。他知道,在雪崩失蹤的科考隊員中,有淩穎的大學同學;李亞偉,似乎他們的關係還挺不錯。
“我已經用無線電發送了信號,大隊長應該就在附近,今天日落之前一定可以跟救援人員達到這裏。”張大山的聲音被淹沒在在茫茫雪山之中,沒有了生氣。
淩穎滿心絕望,望著這殘雪亂山,心中像是有一座巨大的城牆在斷裂。她沿著漫漫雪山望去,似乎看到天的盡頭那個熟悉的麵容——“小穎,有些人一見麵就知道,彼此會是一輩子的愛人,而有些人,卻隻能做一輩子的朋友。我想,我們會是一輩子的好朋友。就像雪崩時,有些人總能生死相依,有些人卻怎麼也握不住彼此的手……”他的聲音,就像雪山上迎麵撲來的狂風,吹亂了淩穎的心。
張大山與淩穎攙扶著移到到了帳篷邊,“雪崩的時間是晚上,他們應該就在帳篷附近。”淩穎說。
淩穎拿下背後的生命測試儀器,探測帳篷附近的生命跡象。
陽光沐浴下的雪山照得人睜眼有些吃力,一道亮光忽然掠過淩穎的眼角,讓她一下子有種眩暈的感覺。淩穎定眼一看,腦袋轟然鳴動,有種渾身脫離的感覺。“那是李亞偉!李亞偉!”
“什麼!”張大山的神經被淩穎的聲音挑動得發顫。
淩穎早已不顧一切的衝了過去,連張大山也沒看清她著一氣嗬成的連貫動作。腳下一個不留神,淩穎摔倒在地,她連滾帶爬地朝著光線的源頭匍匐前進。張大山看到她的狼狽樣,無奈地搖搖頭。
淩穎先張大山一步觸到那反射陽光的東西,她試圖穩住自己顫抖的聲音。“是李亞偉的手表……”
“你就這麼篤定?”張大山有些不信,畢竟僅憑一塊手表就這樣說,難免有一些武斷。
“這塊表,是我送的。”淩穎揚起頭來,眼中的淚水早已湧出,“表沿上有我偷偷做的記號。”
淩穎一邊說,一邊目不轉睛地盯著生命探測儀。“下麵有生命跡象!”她的心幾乎都緊張到從嘴裏跳出。
兩人熟練地展開隨身攜帶的器具,開始朝雪下挖掘。不久,一隻手隱隱從下方顯現出來。
“小穎,亞偉還活著!”張大山青筋爆出,興奮卻又緊張。
“動作快點,我怕這附近還得有雪崩。”淩穎此時依舊保持著一個科考隊員應該有的清晰,剛剛她在用儀器測量的時候發現了指針有些異常,經驗告訴她,雪崩又有來了。突然身下的震感馬上就印證了淩穎剛剛的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