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鑒寶(1 / 2)

南方的夏天總是來的比較早,才過春分時節,白天的時間就仿佛長了一大半,早晨5點,天已亮了。不過廣東人大多不愛早起,尤其是廣州這個千年古城,人們都已經習慣了一種悠閉自得的生活節奏,即使是上班一族,也是九點以後才上單位的。這時街上人還不多,公司中有幾個晨練的人,而越秀山下隻有一隊約摸二十幾人的隊伍正在晨跑,帶隊的大漢正是行德武館的大師兄劉長勝。

作為行德武館的大弟子,劉長勝是很稱職的。他雖然已經四十歲了,但是仍然每日5點起床,帶著一幫師弟們繞著越秀山跑上一圈,再領他們打上一套拳,然後泡上一壺春茶,坐在堂前看著師弟們各自練習前一日學習的招式,見到略有不通的,便上前指點一、二。待吃過早飯,就可以回自已開的店裏打理打理生意,下午又回到武館指點武藝。日子雖然平淡,也過得有滋有味。而且師父說了,過完今年春節,武館就全部交給他打理,武館的收入分兩成給他。

師父正式收入門授業的弟子隻有三人,劉長勝是大師兄。其實這兩年來,武館的事務大都由劉長勝管理,前來習武的學生們雖說叫劉長勝大師兄,可大多數由他教授技藝。一般的學生也隻是抱著強身健體的想法,學點花式便罷,也有對武術癡迷的,長期在這裏習武,自然是學費從優。

劉長勝喝完早茶,表演了一段大洪拳。這路拳法相傳是清朝洪熙官所創,在東南亞一帶流傳極廣,講究的是穩馬硬橋,沉氣實腹,剛柔並濟。劉長勝自十五歲起就練熟了這路拳法,展臂揮拳,打得興起,一聲低喝,右拳直擊,將靶架上的一塊木板擊成兩段,這才回手收勢。

眾師弟一起鼓掌,然後照著劉長勝所教要點,分開練習,“嘿”“嗬”聲聲不絕,頗有一番繁榮氣象。劉長勝很是得意。唯一不滿的是三師弟又不在這裏,心想他肯定是和師父在後院修盆景了,真是不務正業。

突然大門口跑進一人來,大叫“安少,安少!”,隻幾步就跑到劉長勝麵前,問道:“劉師付,安少有沒在啊”劉長勝抬眼一看,認得是武館出資人許正行店裏的夥計阿樂,沒好氣地說:“沒看見,你自已找去。”

阿樂愣了一愣:“這個少爺仔從不著家,我又上哪裏去找?”

劉長勝見他著急,笑著說道:“可能在後院和師父在一起呢,你去看看吧。”

阿樂道了一聲謝,轉身正要向後院走去,忽見一個十八九歲的少年從後院的走廊轉出來,穿著一套棉布的米色休閑衣褲,滿是塵土,一頭黑發略嫌過長,用一根黑繩係在腦後,露出高高的額角,雖不說十分英俊,卻也有十二分的精神。笑眯眯地說:“阿樂,著急找我什麼事來的?”

阿樂大喜,也不顧少年身上的泥土,一把抓住他的衣袖就往外走去:“安少爺,原來你在啊,老板正找你,快走,快走。”

少年邊走邊問:“我老爸又有什麼事找我,我今天還沒練拳呢….”說話間已跟著阿樂走出了武館。

兩人一路疾走,阿樂將老板找這個寶貝兒子的原由說了一遍:原來早上許老板的古玩店一開門,就有個客人跑了進來,是說慕名而來,一定要見店主。許老板看了看客人拿出的東西,馬上就將他請到二樓書房,又讓阿樂出來找許安野來了。許安野大感奇怪,這古玩店不比其他店鋪,上午一般少有人來。再者父親在這行幹這十幾年了,還能有什麼東西讓他一見之後就將人請到二樓敘話?那有資格到二樓的客人,肯定是手頭有真貨的了。

許安野回到店裏,讓阿樂在下麵店麵照看,自已來到二樓書房敲了敲門,許正行聽得是兒子的聲音,便把門打開,將他讓了進來。

許安野進門一看,靠窗的藤椅上坐著一個男子,大約五十來歲,穿著灰色的中山裝,戴著一副眼鏡,鏡片極厚,仿佛是高度近視,瘦瘦弱弱的書生模樣,隻是坐姿極是標準,腰杆筆直,雙腿並攏,兩隻手放在膝蓋之上。這人前麵的茶幾上,放著一個約有三十公分高的青花梅瓶。書生模樣的人隻抬頭看了一眼許安野,便又回過頭去緊緊盯著梅瓶,仿佛這梅瓶中馬上就要長出一朵花來。隻是眼中的神色,卻帶著三分疑惑,三分焦慮,更有三分恐懼。

許正行對許安野道:“安仔,你來看看這個瓶子。”又對那男子說:“高先生,這是我兒子安野,他古玩鑒定的學問是跟洛陽的陳大師學的,瓷器方麵比我在行,你讓他看看你的瓶子吧。”那高先生也不開口,隻是點了點頭。許安野卻不等那個高先生說話,已走到茶幾前,提起瓶子觀察起來。

這梅瓶入手極重,胎體厚實,瓶體以白釉為底色,用青花釉料畫滿纏枝牡丹紋飾,密密麻麻,幾乎不留空白,瓶腳部份畫的是蓮瓣海水紋邊,俯仰對稱。整個瓶子古色古香,卻人為地在表麵加上了一層臘,好像故意要使人覺得這不是古董似的。許安野心裏一驚,又將瓶子倒轉過來,隻見瓶底並無年款,隻有一個大篆體的“春”字,瓶足露胎之處斑斑點點地現出火石紅色的斑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