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如刀,有雪輕飄。
這個冬天,比往年要冷,雪也下得早,肅寧縣的大街上,不見人蹤。
霾霧沉沉,一人陡然出現,頂著風雪,行向長街盡頭。
那人戴著一頂破氈帽,裹著破舊的棉衣,貓著腰,步子很急,會在這種天氣出門的人,一定有很急很重要的事。
不過盞茶功夫,那人便在一家商鋪前停下,一邊抖落身上的積雪,一邊抬頭望去,那商鋪門麵破舊,招牌卻很新,白雪茫茫中,鮮紅的字跡,格外醒目。
吉祥賭坊!
卻原來,此人是個賭鬼,不畏嚴寒,不畏風雪,隻是要來這裏賭上一把。
那人對著雙手哈一口氣,使勁搓搓,用力推開了賭坊的大門,坊內溫暖如春,有熱浪滾出,趕走了那人全身的冷意,但賭坊裏的賭鬼們,卻被突然吹來的冷風,搞得瑟瑟發抖。
左側的賭桌上,有一尖嘴猴腮的人,立即叫道:“魏四,別傻站著了,還不快把門關上,想要凍死你老子嗎?“
一幹賭徒,盡皆大笑。
魏四關好門,摘下氈帽,露出一張凍得發青的臉。
那張臉圓如蘋果,劍眉鷹鼻,相貌竟十分俊朗,如此好漢子,偏偏長了一雙鼠眼,眼眸轉動時,讓那張看似正直的臉,多了幾分圓滑,幾分奸詐。
魏四順手將氈帽往地上一扔,笑罵道:“何財,今天老子的手氣若還那麼臭,就到阿娟身上香手去!“
一幹賭徒,再次大笑。
那尖嘴猴腮的人正是何財,生得相貌醜陋,腎又不好,偏偏取了個貌美如花的媳婦,所以何財最怕的是愛妻紅杏出牆,頭頂發綠,他沉迷於賭博,就是想贏錢,隻要有了很多錢,就不怕媳婦跟野漢子跑了。
十賭九輸,九輸九傾家蕩產,何財和魏四一樣,每天賭,每天輸,日子是越過越寒酸。
何財呸了一口,問道:“魏四,今兒可有本錢?”
魏四輕蔑地一笑,一個箭步過去,將一錠銀子拍在賭桌上,叫道:“老子今天賭資雄厚,定殺得爾等哭爹喊娘。”
那一錠銀子,足有五兩,銀光閃閃,吊足了一幹賭徒的胃口。
旁側賭桌上有人喊道:“魏四,你輸我的銀子,還想贏回去嗎?”
魏四擺擺手,瞪著眼前一人,道:“駱彪,老子跟你賭,五兩,你敢嗎?”
駱彪是個威猛漢子,虯髯如刀,麵目不善,此刻卻帶著笑容,緩緩道:“魏四,你說在這肅寧縣,有什麼事是我駱彪不敢做的?”
魏四一抹嘴道:“說的也是,還是照舊。”
駱彪是這吉祥賭坊的老板,經常做莊,但很少有人能從他的手中贏到錢,魏四的錢,有一大半都被駱彪贏走了,每次來賭坊,隻要駱彪在,魏四必與其賭,每次都是賭大小,結果都是魏四輸。
桌上有三個賭盅,駱彪右掌一拍桌子,三個賭盅飛起,駱彪再次揮手,賭盅轉動,緩緩落下,仿佛暗中有一隻手在托著。
賭盅平穩落下,裏麵的骰子,在嘩啦嘩啦聲中,漸漸恢複了平靜。
魏四的心卻極不平靜,盯著三個賭盅,握著銀子的手在顫抖,大或小,就是輸與贏。
此刻四周聚滿了賭徒,魏四單挑駱彪,最是吸引眼球,當然眾人最想看到的不是魏四贏錢,而是魏四輸錢後倒在地上大哭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