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2章 第42 雪泥鴻爪(1 / 1)

時光依然不依不饒停不下它那匆忙的腳步,在離歲末還有兩個月的時候,不知怎麼,我整個狀態都亂糟糟的,每天雖也循規蹈矩的上班,雖也與同事抑或舊識齊聚嬉鬧,甚至翻看之前笑得前仰後合的影視曲目,我都快樂不起來,即使偶爾綻放笑容,也不是由內而外的從心底散發,而僅僅因為它是一個表情,在合適的時間恰好顯露出來,這樣纖薄的快樂像拂過臉龐的肥皂泡,短暫並且易碎.。。

多數時間我更願窩在家裏像個蟄居的小動物,一動也不動,這樣的生活方式直接導致了兩個結果:一、我的體重一路攀升,肚腩愈發明顯。二、我的朋友圈固定且單一。在這段時間,我仔細悉數並反思了我的每段過往,試圖分辨出這團籠罩我許久,怎麼都揮散不去的莫名惆悵,到了最後發現這一切都是徒勞,正像生活一樣,我們越想看清它,愈感覺深陷其中,不得分辨其之一毫。這樣的不快樂籠罩了我快一個月,突然久違的快樂像加足汽的碳酸飲料,“噗”地一聲隨著打開瓶蓋噴了出來。

那晚上我心情大好,叫著一些舊識在附近的一家大排檔吃鬧著大深夜,第二天我請假沒有去上班,我買了張到魏都的車票,鬼使神差般竟然來到了魏都學院,沿著黃葉鋪地的校園大道,我慢慢踱行著,此時由於臨近放假,又加上刺冷的天氣,校園裏人影寥寥,遠見幾個步履匆忙的身影,還未分清性別,一溜煙就不見了,跟鬼一般。

看來在這樣的天氣裏,大部分人都不願意在冷空氣中多呆一秒,隻有我這樣傻乎乎的人才慢吞吞地在散步。

“EverystepItooksincethemomentIcouldwalkwasasteptowardsfindingyou”!正在我這樣亂想的時候,這句幾乎是吼著的英文句子,竄入我的耳朵,我嚇了一跳,仔細一看不禁一驚,一個身著單薄羊毛衫的學生,挽著袖子一手叉腰,一手拿著本書,在高聲朗誦英語,身旁不遠處放著他的書包,羽絨服,他投入而癡迷地反複吟誦這句話,我正在奇怪他何故如此激昂,忽然瞥見他身後一個相對避風的角落裏,一雙滿含關切而又無奈的目光。一個身著白色羽絨服戴著條紅圍巾,渾身被包裹嚴實的女孩正注視這一切..。

愛情使人盲目而又奮不顧身,此情此景也真是醉了,我駐足聽清楚了這句話:“EverystepItooksincethemomentIcouldwalkwasasteptowardsfindingyou”(從我開始走的那一刻起,我的每一步都是為了找到你!)這是一部電影中的經典對白,具體哪部電影我忘了,忽然間我感覺自己心底的某一部分仿佛被擊中了一般,心痙攣地抽搐不止,我像腹痛般蹲下身,平息了好久方才正常,此時才發現那個石凳正是我跟田蕊最常坐的那一個,凳子的身上有一條淺淺的橢圓型的裂紋,有一次我用石頭把它美化成一個“心形”,此時會不會還有,我踱到那凳子前,掀起那學生放在上麵的羽絨服,仔細找尋,那男孩還是一副亢奮忘我的狀態,倒是那女孩走了過來,好奇我的舉動,我也不解釋,終於找到了那個圖案,遺憾地是,曆經三年的風雨洗禮和無數人臀部的蹂躪,它不得善終,隻留了一小段淡淡的弧痕,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我對那女孩苦笑了一下,那女孩仿佛也明白了什麼,淺笑了一下算是回應。

我繼續沿著主幹道行走,不覺間來到了校北的情人坡,正像世事的無常一樣,這裏變化之大,陌生的讓我幾乎認不出它來,若非參照它臨近的專家公寓樓,若非它橫戈在此不變的方位,我都會懷疑自己走錯了地方,印象中它是個野花與野草混雜,灌木與喬木橫生的小土丘,但由於戀愛情侶的光顧,這裏變得可愛起來。然而如今這裏幾乎被挖空了,巨大的壕溝,被砍伐的喬木橫屍遍野,轟鳴的工程機械不知疲倦地穿梭其中,看到此,我不禁想起田蕊,想起我們的合歡樹,想起深埋於此的許願瓶,頓時我有一種深深地悲涼,正在此時我感覺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回頭一看一個戴著工程帽的漢子,站在我身後,扯著嗓子說:“兄弟,不能站這裏噻”,我還沒反應過來他一把把我扯下來說:“後生,這裏施工不讓站人的哈,不然那幾個“龜兒子”見了要罰我的噻!”

我點了點頭,說道:“這什麼時候被挖的?”

他說道:“不曉得類”,

我遞過去一支中南海,這漢子也不推辭,點燃後這漢子的話匣子就一下打開了,話說,男人的友誼往往是從一根煙開始的,這個操著滿口四川方言的漢子,在吸完我3根中南海之後,就一口一個“鍋嘜

”叫起來了,聽他講這裏被開發的經過,聽他抱怨自己的“背時”,罵他工頭“龜兒子”,聽他感歎生活的不易,在蕭索的冬日裏,這個樸實而逗趣的中年漢子給了我最後一抹暖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