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晗起初並不知道自己要見的人是熊琰。
他是在秦國的荒郊野地裏,被一群莫名而來的紅衣女子劫走的。
她們沒有將齊晗劫到外麵去,而是將他綁向了山野裏麵的更深處,山的深處藏著一間巨大的宮殿,裏麵裏外都忙碌著許多少女,那宮殿的裝潢極為奢靡,齊晗覺得並不亞於他們齊國的淳雪宮。
將他劫到那裏的紅衣女們,在到達宮殿之後,即刻對他恭敬萬分,齊晗覺得很詫異,但是聽那些紅女們幹脆直接地叫出了他的身份,他登時不得不警惕起來。
宮殿的外麵,就是一層層的紅色帷帳,齊晗不知道是這座宮殿本來的設計還是即將要舉辦喜事,他很小心地走了進去,裏麵的人紛紛向他行禮,他避而不理,直到他看見了一個熟人。
離國女王的侍女玲瓏。
玲瓏站在大殿的滿口向他鞠躬,他已在心中懷疑這宮殿主人的身份,但是玲瓏說,這裏是她們新一任的女帝的棲所,而並非離國女王。
女帝?
齊晗在心中暗暗詫異, 她們離國什麼時候有了一名女帝的?
玲瓏將他領了進去,但是在帶他去見女帝之前,還希望齊晗能夠沐浴更衣,幹幹淨淨地去見女帝。
齊晗想了想,自己雖然隻是一名亡國的君主,但是基本的禮儀還是要講究的,於是便應允了。
可是最後在更衣的時候,婢女們卻給他遞上了一件大紅的喜服,在齊晗的眼中這的確是一件喜服,但是那其中的婢女抿嘴一笑,隻說這在她們離國,不過是一件普通的服飾。
齊晗心想,既然是身在異鄉,那也就入鄉隨俗了吧……於是就穿了上去。
可是一直到他走進了女帝的居所時,才漸漸地發現不對勁,這裏的陳設與裝潢,越往裏麵,齊晗看著越是熟悉,像極了他們齊國的宮殿,而且裏麵披紅掛彩的,就是婚慶時候的氣氛,就連旁邊的丫鬟也喜氣洋洋的,真的是詭異到了極點。
齊晗很想找個借口跑掉,但是基於他的麵前還站著一個認識的玲瓏,基於對離國的最後一點信任,他還是忍住了,他打算先去見了那位素未謀麵的女帝之後,再作打算。
可是當他進入女帝的居所之後,玲瓏並著所有的丫鬟,都默默退了出去,將他一個人留在了屋子裏,臨走之時還將殿門給闔上了。
齊晗看著麵前那一對燃淚的紅燭,不由得愣了神了。
還有上方的那一個大大的紅字,合龕的酒,他對這樣的場景似曾相識,的確,在一年半前,他也曾在這樣的地方,與熊琰大吵了一架,後來,他還借著醉意,跟熊琰遺憾,他沒有看到她最後身著紅妝,貌美如花的模樣……
難道……
齊晗輕踏著步子,一點一點地向裏麵走去,裏麵紅紗重重,在木質的婚床之上,的確坐著一名女子,那副模樣,像極了熊琰。
“熊琰?”齊晗愣愣地叫了一聲。
沒有回應。
“熊琰?”齊晗不甘心,又試探地叫了一句,並且還慢慢走了過去。
“掀蓋頭。”裏麵的人終於有了回應,她很不甘心地說道,然後抬手指了指自己頭上繡著兩隻鴛鴦的紅蓋頭,“難道你這次又想跑?”
“不敢,不敢。”齊晗靠在柱子邊,笑了笑,現在的他,得到答案,就像是遠行了多年的旅人,找到了屬於自己的歸處,他顯得無比地輕鬆,全身緊繃的狀態頓時全無,他的心中漸漸欣喜若狂,他非常享受這種,即將到達最美時刻的等待。
裏麵的人將他遲遲還沒有行動,不由得就有些不耐煩起來,蓋頭下的臉輕輕一偏,找到他所處的方向,大聲說道,“那怎麼還不過來?”
“遵命,我的女帝殿下……”
當他走過去,掀開蓋頭的那一刹那,終於看到了從前夢寐以求的笑靨如花,隻是那雙明亮的眼睛,仍舊帶著一股英氣,就像是兩道隨時出鞘的利劍,少了幾許普通女兒的溫柔。
熊琰一把揪住了齊晗的衣領。
“你方才在猶豫?你還在猶豫什麼?”熊琰的眉毛幾乎都要豎起來了,她頂著齊晗,不停地大聲責問。
“這……”齊晗將視線微微偏了過去,說實話,他與熊琰的距離這樣近,看著熊琰,齊晗覺得現在的熊琰好美,美到……他都有些不敢正視她了,害怕一看到他,自己的神思就不由得被吸了進去,如果被熊琰發現了自己的心思,那豈不是很沒麵子……他堂堂的齊王,曾經什麼樣的鶯鶯燕燕沒有見過,現在居然對著這麼一個凶蠻的姑娘心動,齊晗也有有些看不起自己了,但是他又忍不住,又回頭多看了幾眼,最後在熊琰問話視線對了過來的時候,又趕忙將頭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