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青女突然發話:“爹爹說婚期可以提前……允之哥哥,你覺得什麼時候好?”
“提前?”伏杜一愣,隨即微微一笑:“任何時候都可以。”
“那你沒有什麼事情要做了麼?”青女抬起頭,望著伏杜困惑的神情,吐吐舌尖:“我也不知道你有什麼事,但爹爹讓我問你這個……說你應該有什麼還沒有交待清楚的往事。”
伏杜臉色驟變,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慢慢歎出,道:“是的,是有事情沒有交待清楚。”
“什麼事?”青女疑惑。
“……春錦的事。”
“她……那宋大公子不是說她在宋家麼?”
“我總得自己去打聽打聽。”伏杜輕輕握住青女瞬間涼了的手:“我不會對不住你,青女。你……別亂想。”
青女麵色也不好,她搖搖頭:“你去哪兒打聽呢?打聽到了又如何呢?”
“宿月樓,丹絡城。”伏杜幾乎是喃喃地念出這兩個地名:“我總是要問清楚她去了哪兒,和誰一起,她過得怎麼樣,才能安心的。如果可以,也想給她些補償……隻不過若是師父不提,我也不敢……不敢和你說。怕你生疑心。”
青女默默垂下頭,抿緊唇,可不過一會兒又抬起頭笑道:“沒關係啊。你該同她有個清楚的了結,否則我不是更不安心了?”
“但是……若她不好,我能拿什麼補償她?”伏杜像是陷入了深思:“我隻能把當年她給我的那些金瓜子還給她,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可以拿去給她的東西……”
“這樣不好。”青女打斷了他的話:“如果是我,一定不樂意有人把我送給他的東西還給我。如果你非要還,可以去找個什麼人把那些金瓜子鑄成一個金錠,這樣她也不見得認得出來……還有,還有一樁,不知當不當講啊?”
“說。”伏杜不料青女會給他出主意,頗為驚詫地看著她。
“我想,想和你一起去。”青女勇敢地抬起頭對上伏杜的目光:“不管是怎麼樣,一起麵對總是好些。她若還在宿月樓,咱們想辦法給她贖出身子來,給她找個好人家;若是她已經從良了,咱們可以去探望探望她,隨便說是表姐堂弟的,總該讓見一麵;但就怕她真去了鐵箭門……”
“她不見得會對你客氣。”伏杜加重了語氣:“她……那時候我們的事情,師父應該告訴過你了。就算那時候我們還是孩子,喜歡誰什麼的也做不得真,但多少會有芥蒂的。”
“那也總得麵對啊。”青女爭辯道:“把她心裏的疙瘩解了,咱們都好過些,不是麼?難道她對我不見得客氣我就能假裝她不曾存在過麼?”
伏杜想想,點頭道:“你說得也有些道理——那麼如果我要去解決這件事,一定帶著你,好不好?不過啊,我真是既怕你受委屈又怕你耍性子。”
“我保證不耍性子不就好了?”青女咯咯地笑:“隻是去宿月樓裏打聽打聽罷了,說不定可以很輕鬆就搞好這事情啊,那樣你就當帶我去丹絡城玩玩不好麼?我還從沒去過丹絡城,聽說那裏很是繁華?”
伏杜靜靜地笑了,然後他微微頷首,把青女攬進懷中,輕聲說:“是很繁華。那麼,就當帶你去玩了。咱們現在走吧。”
“走?”青女詫異:“現在就去?”
“想什麼呢?”伏杜失笑:“總得先去找師父把這事情稟明了吧——呃,我現在還是習慣叫你爹師父,嶽父這個稱呼麼……等成婚了再叫好不好?你介意麼?”
青女搖搖頭:“這倒沒所謂。反正啊,咱們最好能快些把這事情了結。”
對於春錦的事,伏杜自知理虧。雖然他並不是故意對不住春錦的,然而誓言說在那裏了,現在不管什麼原因終究是把它違背了,那麼他就該為此承擔春錦的一切憤怒甚至報複。可他又不希望因此引起師父和青女的不快,是而雖一直記著卻始終悶在心裏,不曾向任何人開口提到過此事。
如今,師父居然會想起這事,而青女也會答應不耍性子地陪他去解決這樁心事,他還是頗感動的,對青女的心思也不由更深幾分——既然她會為他溫婉懂事,他又怎麼能不好好待她?
於是,在師父麵帶憂色地再三問他是不是確定能應付得來青女的時候,他心中竟對師父有些怨懟。青女都已經說了不耍性子,那他還有什麼應付不來的?至於這樣看不起她麼?
但等上了路,他就後悔了……
青女一出山門,原本溫柔婉麗的模樣全丟出了九霄雲外,就像變成了一隻出了籠子的小雀。她總是先策馬跑到他前頭去,然後下馬去山澗裏玩玩水啊到樹林裏踏踏青,等他跟上來,再飛速跳上馬背跑出一段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