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我真希望他永遠都是雍親王,我就守著親王府,再多能多幾個去?現在他是皇上了,我要守的是整個後宮,真有些累了也怕了。”
在琴歌的記憶裏,那拉氏是滿腹心機,深藏不漏的,像今天這樣吐露心聲還是第一回,她可以聽,卻不知道為什麼她要對自己說?
“德蓉,你知道皇上和雍親王哪裏不同麼?雍親王想要的,未必都能得到;而皇上,隻要他想要,就必須得到。德蓉你懂嗎?”皇後涼涼的眼睛直直盯過來。
琴歌靜靜的看著,沒有說話。他們夫妻真是絕配,總是那麼高深莫測,不知所雲。
“肅貴妃一直跟我念叨你,她快臨盆了,總想要人陪著說話,你也去看看她。”
肅貴妃?哦,就是年氏。琴歌真搞不懂,如花似玉的美人,偏偏給了個“肅”做封號。現在雍正還沒功夫行封後大典,也不知能給年妃改改不?琴歌向來和這位寵妃沒有交情,不知肅貴妃叫她去會說什麼?
儲秀宮是整個後宮中,裝潢最考究,擺設最精致的,一路從正殿走進寢宮,光看這些稀罕的物件,就知道雍正對年氏的寵愛。
“你來了。”淡淡的聲音,從躺在床上的孕婦口中飄出。
“回貴妃,正是臣妾。”琴歌在心裏哀號,實在是沒話找話嘛。
年氏叫宮人置了椅子,琴歌輕輕挨著邊坐下,見她也把人都趕走了,琴歌很無奈。到底要幹嘛?
“福晉,你知不知道,就是因為你改變了我的一生?”
看著和她相似的人,從眼睛裏射出飽含怨懟的目光,這情景琴歌覺得很詭異。
“我本姓錢,家父是當地的裏長,家境也算殷實,漢人女子多早定親,我爹也給我定下一門親事,男方我偷偷見過,溫文爾雅,我很中意。自做待嫁女兒備紅妝,一心盼著夫妻和美,恩愛白頭。”她的目光飄遠,想必是回憶少年時光吧。
“這樣普通的日子,卻生生被毀掉,隻為一幅圖,隻為我和圖上的女子有幾分相像。”她定定的看著琴歌的臉。
“就是這張臉,就是你這張臉,毀了我的婚約,毀了我的美夢。父親年邁,得罪不起權貴,哥哥好慕虛榮,賣妹求仕途,把我像貨物一樣送給年家。”想起不堪的往事,她的聲音有些痛苦。
“琴棋書畫,詩詞歌賦,半年間我不停的學,不停的練。我不知道,年大人到底希望我學成什麼樣子?他描摹不出,隻一遍一遍的說:‘不像!不像!不像!’”她輕輕吐口氣。
“後來,我親眼見到你,才明白原來是這樣,他要我學的是你的舉止和神韻。可笑,我花掉半生,學了半生,卻還是不行。這麼多年,皇上在我的房裏、我的枕邊、我的身上,一直都在說:‘不像、不像!’我本不是你,怎麼能像?”她的眼角流下一滴淚。
“別人都見皇上寵我,卻不知我過的是什麼日子?一個男人看著你,想的是別人;吻著你,想的是別人;甚至在你身體裏的時候,還叫著別人的名字;這種日子,一過就是十年,這樣的罪,一受就是十年。我苦苦的做了十年你的影子,你知道麼?”她問琴歌。
琴歌不知道怎麼回答,這是皇上的問題,不是自己的。
“我的孩子,一個叫福宜,一個叫福惠,原本我高興皇上取的名有寓意,後來我才知道,是皇上打聽到你給自家格格取名‘福寧’,因為你喜歡孩子的名字中有個福字。哈哈,你知道我當時是什麼心情麼?”
琴歌還是沒法答,這也與她無關,她不能負責。
“現在我的孩子又要臨盆,皇上賜了名,叫‘福沛’”她丟過來一張紙,上麵是兩個漂亮的行書大字。
“我過著這樣的日子,憑什麼你不知道?憑什麼你就那麼處之泰然?他那麼喜歡你,你為什麼不嫁給他?為什麼別人要為你受這樣的罪?”她說著便有些激動。
“貴妃娘娘,您要保重身體,過於激動對孩子不好。”琴歌怕她傷到胎兒。
“孩子?孩子也是命苦的,小影子罷了。你看見過皇上看弘晙的眼神麼?我的福惠,就是你的弘晙的影子!”
琴歌真的呆不下去了,為什麼她要對這個女人的不幸負責?自己什麼也沒做過。現在她隻盼胤俄快些來,和胤俄呆著一起,別人的話都不要聽。
“熹妃娘娘到。”外麵的太監道。
琴歌幾乎對秋月感激涕零,她是來救自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