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見到光(1 / 2)

如果,將一個人一生的成長比喻成一朵小花的從初蕾到凋落的過程。那麼,夢幻的童年時光無疑就是小花上那些嬌嫩的枝芽和含苞欲放的蓓蕾。那些數不盡數的熠動著的瀅瀅閃閃的露珠映照下的光澤則是它炫亮奪目,未知的未來。父親母親則是花園中含辛勞作的園丁。童年時光無論幸福與否就童年本身而言都會略顯得漫長。因為她載滿了童真年代漫無目的的紛繁期待和新奇的目光,及對飄散著馝馞芳香的美好生活的無限憧憬。她無時無刻不在盼望著自己像一隻破殼而出的繭,快快地演進生長出一對能自由飛翔的翅膀。

三十年前,一個小生命穿越過黑暗長夜,終於逃離了給予他溫暖的母體的家,像一粒微小塵埃來到人世。

他第一次見到了光。

他的第一次啼聲好像在呐喊,向這個世界,向著光。

從這一刻,生命的交響樂章中又譜出了一個嶄新的音符,一個全新的開始。

時值大暑,又是今年最熱的幾天,潮濕的空氣好似在人身上罩了一件永遠擰不幹的衣服。產房的門關的嚴嚴實實透不進一絲的風。眼看就要臨盆的白蘭花從頭到腳都在冒汗,活似個水人。體內陣陣襲來的痛使她忘記了身體的存在。她正在傾聽,聽腹內發出的一聲聲呼叫:“媽媽我已經準備好了“。

她在想:“他會是個什麼樣子呢?”。

狂風暴雨般撕心的巨痛之後,她覺得自己的身體一下子被掏空了。又一次次成為母親的白蘭花仰麵躺在產床上,盯著天花板出神,想著剛剛離開自己身體的鮮嫩粉紅的小生命,眼裏盡是說不出的幸福,整個人全部沉浸在陣痛過後的巨大喜悅中。

白蘭花在嫁給郭嗣書時是個地地道道的鄉下女子。要不是丈夫的壞出身,這輩子連做夢都沒有想過要來城市生活,與像郭嗣書這麼一個文質彬彬半新不舊的知識分子結成夫妻。人們都說天下最知心親近的人莫過於夫妻,在相知相愛,相互依存的時光中最終融為一體。而郭嗣書與妻子白蘭花相處在一起時卻猶如隔著整整一個世界的距離。

郭嗣書出生在一個書香世家,祖上或為官或經商,曾經顯赫一時。年少時花團錦簇般的生活與今日的落魄失意在他看來是人生和自己開的一個諷刺性的玩笑。可以說他是在不斷地接受這個玩笑的過程中成磨練熟起來的。

大學畢業後,他被分配到市屬的虹雨中學做了一名語文教師。參加工作以後,也有許多熱心地同學同事幫他解決終身大事,而最終都因自己的‘顯赫’身世打了退堂鼓。經過了數次失敗後,他總算看明白了,所謂的美滿婚姻也隻不過是一次門當戶對的交易罷了。一次次相親失敗的經曆挫傷了他在心理方麵的優勢,自尊又促使他拒絕了所有的,最終必將以自取其辱這個結果宣告結束的所謂的‘相親’。

就這樣又過了十年,郭嗣書眼看已接近不惑,昔日的傲骨早已被獨身的孤寂打磨得隻剩下對蹉跎的感歎。

“唉”他勸自己。

“怎麼也得有個家吧。”

有了成家的念頭後,他開始意識到自己老了,至少是在心理上的衰老。從前對於那種沒有愛情做滋養的結合他是嗤之以鼻的,認為那算什麼呢?兩個不同性別的動物在一起麵對生活帶來的苦悶瑣碎,然後又繁衍出同他們近似的下一代,這也是他一直對婚姻卻步不前的一個原因。生活可以平平淡淡,但白開水似的感情世界是他所畏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