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章(2 / 3)

還以為我媽已經開動,可是她卻對著糖醋魚沒下筷子,我的手並也停在了半空中。

“怎麼了?”

我媽笑著說,“頭三尾四,這下小澤得喝四杯了。”

原來那條完整做出來的糖醋魚的尾巴正對著小表叔。我媽便拿酒桌上勸酒的說辭來開玩笑。我擺的時候也沒在意細節,才三個人的圓桌子上,魚頭倒是沒對著誰。

小表叔居然把我媽的話當真,“我沒聽過這個,那我去倒酒。”

就算酒盞再小,憑小表叔那點酒量,四杯下去也夠嗆。

我可不想他喝醉難受,便按住他說,“這魚是我擺的,我來替你喝好了。”說著就去拿小表叔的酒盞想倒酒。

誰知道我媽起勁了,“既然是你喝,就用你自己的碗,幹嘛拿小澤的。”

開個玩笑也認真起來,我媽竟然用出去喝酒時的功力對付自己親兒子。四碗酒我非掛不可,比三碗不過崗的武鬆還多……

“媽……”我跟她討饒。

“喝嘛,反正過年。”她興致勃勃地給我倒上。

我撇頭看小表叔,他臉上交替出現害我喝酒的歉疚與想看好戲的期待,不,從那雙瞪得晶亮的眼睛看來,果然是看好戲的心情占了上風……這死小孩!

即便是四飯碗的水,一口氣喝下去也會撐,何況已經吃了不少東西,我隻好慢慢來。總歸四碗要喝完,我媽也不計較怎麼喝。

我放下手中的碗,使勁捏住小表叔的臉,“我是幫你,你還笑。”

“你被嚇呆住的樣子很好笑啊。”他任我揉捏,還是笑嘻嘻的。

“死小孩。”忍不住把心裏話說出來。小表叔不以為然。

年夜飯吃得久些,後來我們幹脆把吃食端到茶幾上,看著電視閑聊。也許是過年輕鬆的氣氛,再加上黃酒甜滋滋容易入口,我也忘了之前被罰酒,慢吞吞地比平時多喝了不少。小表叔抱著白銀半靠住我,他已經大半飽了,隻在吃水果。我偶爾夾些魚肉過去,他就張嘴去接,一副懶散模樣。

“今年春晚比去年好看多了。”我媽評論道。

“是嗎?我都忘了去年春晚放什麼了。”我側頭問小表叔,“小表叔,你還記得不?”

“嗯?”他略有點遲鈍地回神,頓了頓才道,“我沒看。”

“那麼無聊,不看也沒損失。”我媽接話。

“嗯。”小表叔頗為相信地點頭。

看春晚等新年鍾聲是我們家的固定節目,事實上我媽每年都熬不住,在零點到來之前她就偷偷打盹了,中間她偶像費翔出場時才睜開眼。

小表叔雖然一直保持清醒,但看起來也累了,坐也坐不直。更不用說他懷裏的白銀,早就睡去了。我攬住小表叔讓他靠得舒服點,他索性軟在我身上。

“要是困了就先睡吧,等會我下去放完鞭炮就沒事了。”我俯身在他耳邊說。

“我也要去。”他搖搖頭。他平時都早睡,生物鍾早習慣了,陡然熬夜會很累。

“那再撐一會。”我摸摸他的頭發。其實我自己也困,黃酒的後勁正在慢悠悠地散發。

在春晚主持人開始倒數前,我媽振作起來,催我和小表叔下樓。我們拿了外套跑到樓下空地,已經有不少人在那,心急的人家的鞭炮也劈劈啪啪地過半。我找了地方鋪開長鞭炮,我媽從陽台上探出頭,小表叔對著她揮手。

零點鍾聲一到,我點上自家爆竹的引線,三兩步往回跑向小表叔。身後劈裏啪啦的聲音鋪天蓋地,好像在我的腳步後麵追逐。我笑嘻嘻地跑到小表叔麵前。他捂住耳朵看我。

我拉下他一邊的手,湊近他的耳旁,在震耳欲聾的爆竹聲中大聲說,“新年快樂!”

他微低下頭,少頃抬起,冰涼的手覆在我的耳廓上,仿佛壓根沒有震動聲帶似的,非常細微地扯動嘴皮子。周圍鞭炮聲不絕於耳,我根本聽不清他的話,隻覺得他說的似乎不是祝福的話語。

我沒有追問,隻是摸摸他的腦袋,擁他入懷。

新年伊始,我們還在一起。

爬樓梯回去時,我腦袋昏沉起來,也許是方才在室外被冷風驅散的些許酒意此刻又緩慢地泛上來。腳步因而不夠穩當,在轉角處差點踩空。小表叔嚇了一跳,忙過來拽住我。

“陳安?”他不掩飾語氣裏的擔憂。

“唔……好像真的有點喝醉,我們家太後連親兒子都不放過。”我不太在意地笑著說。

“你的臉紅了。”小表叔站在上一級的樓梯上,攤開兩手貼到了我的臉頰上。

“你的手又涼了。”臉上本來正火燒火燎地發熱,他的手像一盆清水澆下,臉上的燥熱頓時緩解,我半閉著眼打了個哈欠,不自覺地蹭蹭他的掌心。

“……”他沉默片刻,語調怪異地說,“你是白銀嗎……”

“嗯?”我一時不解,隻順著話茬回答,“不是說物似主人形嗎,我和白銀有些像也正常。”

“說反了,你當白銀是主人啊。”他戳我的語病。

“誒?”被暗藏在身體裏的黃酒酒精麻醉了大半腦神經,我的反應實在不快。

他看不下去我的蠢模樣,主動拉起我的手,像牽小孩子上學似的走在我身邊,“我們回去就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