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要先煮熟。”她說著幫我把洗好的洋芋切塊後丟進鍋,加水,放了少許鹽。
我踟躕著洗過手,對我媽正色道,“媽,我想跟你說件事。”
“嗯。”她也停下手,仔細聽我說。
“陳澤他……我是沒法不管的,你也清楚。”
“嗯。”她點點頭。“你是這性子,我之前沒反對,以後也不會。”
“他現在十八了,也不用多久說不定就離開我獨立了,不過眼下隻要他不討厭我,還想跟我一起,我就不會丟開他。”我頓了頓,“所以,我希望媽你也把他當自家孩子看,以後……不要再說那些了。”
“……好。”我媽鄭重地答應。
我媽是個好人,隻是難免會有婦女愛八卦的小毛病。她是我的母親,我當然是怎麼都好,但現在我也同樣重視我的小表叔,至少不希望他在我媽這裏聽到不開心的話,卻隻能默默忍在心底。
吃過飯就給蛋糕點上蠟燭,我抓著白銀的前爪打節拍,和我媽一起唱生日歌。可惜我家是刻在基因裏的家族遺傳性五音不全,兩個人唱得全不在調上,荒腔走板,還帶上白銀適時的幾聲叫喚,聽得小表叔直發愣。
“哎呀,老了,唱得不好了,當年我可以一朵金花……”我媽很善於給她自己解嘲,我沒有說出她當年也沒唱好過的實情。
“趕緊許願吹蠟燭吧。”我覺得不好意思,打個圓場,小表叔才回過神來忙點頭。
他閉上眼,雙手在胸前合十,虔誠的許願。我不知道他的願望,因為大家都說講出來就不靈了,我不迷信這些,隻是由衷希望這孩子哪怕最細小的願望也可得現實。
等他再度睜開眼,我把蛋糕往他麵前推了推,“要一口氣吹滅全部啊。”
“唔。”他用力吸了一大口氣,很好,一根不剩的滅了。
他切了三塊蛋糕,我把剩下的裝回盒子,讓他帶到學校跟室友分享。
飯後我就鑽進自己房間翻箱倒櫃,我媽沒動過這裏的擺設,我卻稍微忘了自己把東西都放哪裏了。小表叔站在門口看了我片刻,不知道我在找什麼,於是走到床沿,才坐下,又站起來去帶房門。
“怎麼了?”我不知道他為什麼要把門關上,一邊翻找一邊順口問道。
“我不是有意偷聽的,但是我聽到你們說話了。”
我手上僵住,“陳澤,我媽她不是……”
“我知道的,我沒有生氣。”他打斷我的話,“我是想說,你不用擔心我,我不在意的。”
“嗯。”
“還有……”
“嗯?”
“不管我長到幾歲,我都不想離開你。”他雙手乘著床沿,低下頭,視線大概落在地板上。
這孩子……居然說出這麼動聽的傻話。
我從置物櫃的深處挖出了要找的東西,走到他跟前蹲下來,仰臉與他對視,“不管你要做什麼,放心,我都在這裏。”我拉過他的手,給他戴上我手裏的東西,調整了一下,“嗯,正合適。”
“這是?”他抬起手腕看。
“我大學時戴的表,送你當生日禮物。”那是我考上大學後買的,花了兩百塊,對那時的我來說是很貴重的物品,用了四年,畢業時因為這手表太孩子氣才收起來。“換個電池就能走了,雖然不是很值錢的東西,希望你能喜歡。”
“我喜歡。”他咬住嘴唇,緩緩地伸手抱住我,腦袋蹭在我的肩上,“我喜歡,收不到更好地禮物了……”
他還是這麼容易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