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論省略。隻省略主語一點,與阿利安語不同。“因為有敬語表示人稱關係,省了代名詞不怕誤解。平安朝假名文學,照例在開端一度表出主語,以下便一概省略。《源氏雨夜的品定》裏,主語也大抵省略。這因事實的內容與敬語的關係,了解主語所表示的人格,並無何種困難;將它省去,文章倒簡潔些,修辭的價值也增大些。”(二五至二六麵)
次論口語與文言。德川時代的學者,以為文言崩壞,變為口語。如文言上二段、下二段的動詞崩壞了,便成口語裏的上一段、下一段了。著者說文言體自然崩壞的事是沒有的;倒是口語有了變化,文言是要受影響的。以本例而論,古代口語的上二段、下二段的動詞變成了現在的上一段、下一段動詞。這種變化發生於口語之後,文言也會用上一段、下一段活用的。音便也如此。先發生於日常談話,到了普及於一般口語的時候,自然就影響到文言了。例如Kisaki—Kisai,—Okini—Oini,imijiku—imijiu,Sukikaki—Suigai,K音的脫落是發生於口語的一個音便的現象。這個現象普及於一般口語的時候,自然便影響到文言;文言便也漸漸將這個變化行開了(三○麵)。
次論音節。日本雖有單音字,但是少數,大部分是二音以上的。日本單語構造與中國語斯拉夫語之子音多於母音者不同,而與意大利語之多含母音者相似。音節構造雖然簡單,可是說話及歌謠舒長而不急促。著者竟然說:“用這樣語言的日本民族的氣質,自然平靜明朗的。”(一六麵)又疊語與對句也是日本語的特征(一六至一八麵),與中國語相同。
二小林好日《日語文章論》(一○九至一二六麵)本文誠如著者自論,是個未成品;其原因在硬用西洋理論及文法範疇來講日本語句的結構,而一麵自己也不信其合式,所以便不免浮光掠影的毛病。但文中也有幾處值得注意的。
第一判斷句與非判斷句。如“雪ハ白ィ”(雪是白的),整個兒是論理的判斷;“雪ハ”是判斷的主題,“白ィ”是敘述語。
表現判斷時,總用助詞ハ字的。這叫做“對極關係”。像“強的國家”或“紙及墨”、“筆、墨、紙”那樣從屬關係或同位關係的連語,叫做“同極關係”(一一一麵)。但“子供ガ雞二食耳ヲヤッティル”(孩子拿食物給雞)一類句子,卻不算“對極關係”,因為這隻是知覺作用,而不是判斷作用。這裏隻有直觀。直觀雖也可作判斷的對象,但須將句子變為論理判斷的形式,如說“目前,光景ハ’(目前的情形是)雲雲,這一來判斷的對象便清楚了。在本例裏,“子供ガ”、“食耳ヲ”等是動詞“ヤッティル”的主體及客體(賓語),是從屬於動詞的補充成分。動詞所說明的概念,隻是他的主體(目的、標準)的事物的屬性概念。
所以在這種句子裏,主詞是從屬於述語的;那麼,整句便是同極關係了(一一二至一一三麵)。
第二語序。語中成分有四:主語,述語,賓語,修飾語。
定他們的關係的,一是語序,一是助詞。如John struckJames與James struck John兩句中,主賓語的區別,靠語序。但在日本語,像“太郎ハ次郎ヲ打ッタ”與“太郎ヲ次郎ガ打ッタ”兩句,就靠助詞顯示這種區別了。又如中國語那樣的孤立語,表示句中各成分的關係,語序是特別重要的。可以說不研究語序就無文法可言。所以中國語稱為序列語。“大破敵兵”、“敵兵大破”二句,便隻是靠語序區別主語與賓語的。在日本語“敵兵ヲ大ィ二破レ夕”、“敵兵ガ大二破ッタ”,用ガ與ヲ便將主賓關係顯明了。日本語裏,助詞表示句中各成分關係,其重要由此可見(一一六至一一七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