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月和寧軒吵架了。不同於以往小打小鬧,到最後甚至兩人都動了手。
可是,寧軒卻怎麼也記不起事情起因,一口氣咽不下去憤憤然不想拍手言和。
可這次似乎有些詭異,寧軒右眼皮直跳,到現在也沒停過。
因為這次甩門而去的人,是薛月。
昨晚,薛月沒有回來。
寧軒一夜未眠,直到上了早朝都精神恍惚,硬是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剛出宣德門,寧軒眼前一亮。殿外湖邊柳樹下似有道白色身影佇立,撐著三十二骨紙傘遺世獨立。
他忍不住著加快腳步,卻發現腿有些發抖。膝蓋彎曲的刹那,眼前模糊景象變得清晰,寧軒猛地頓住。
樹下,一個人都沒有。
平日裏走得比較近的幾位大臣走過來,驚訝道:“今天那位薛公子沒來啊,還真是稀奇。”
年紀輕的狀元郎調笑道:“沒見到絕世美公子,精神都沒了…”
“薛月薛公子生病了嗎,這六年來老朽每日都見他站在柳樹下等大人你,今天缺席還是第一次。”
“是啊,都有些不習慣呢!”
眾人七嘴八舌,寧軒轉過身,麵若春風:“風寒而已沒什麼要緊的,我帶薛月向各位問好了。”
少年丞相原本在朝堂聲望很高,這些年來性格變了許多,也不那麼難相處了。幾年下來倒也有了些相熟的官員。
“果然是生病了,望他能早日康複才好。”
“要不我們也親自去慰問慰問,薛公子人好有才氣,不入朝為官真是朝廷一大損失….”
寧軒微笑未著一詞。
“還在說這些幹什麼,都說了人各有誌,薛公子淡泊名利,真正謫仙之人。我看啊,咱們有什麼給人送府上去,也別叨擾了人家。”
“就是就是……張大人說得有理。”
寧軒答謝了翻,也沒覺得半點不耐。謝絕了同去吃酒的美意,徑直回了府。
走進書房,看到中央站著的那人,寧軒猛然一驚,還以為自己眼花了。
薛月淡淡地轉過身,眼底沒有一絲波瀾。
空氣像是凝固了般,偏暗的屋內顯得格外壓抑。
寧軒嘴角扯回來,慌亂地找話題:“你餓了嗎,我,我讓管家給你弄吃的。”
“寧軒,有些話,是時候該挑明了。”
伶仃清泉咕咕作響,明明語調沒多大起伏,寧軒心底卻咯噔了下,他想趕緊跑開,卻發現怎麼也動不了。身體,像是僵硬了。
薛月歎了口氣,道:“你已經厭倦我了吧,跟我在一起沒有好結果,到了該結束的時候了。”
寧軒瞪大了眼,廢了個好大的勁才笑了出來:“你在開玩笑嗎,哈哈哈,其實一點也不好笑,薛月你真的不適合講笑話。”
薛月道:“你懂我說的什麼意思,不用裝傻。”
寧軒喉嚨滾動了下,鼻子有些發酸:“可是,我沒有厭倦你,我從沒有說我厭倦你啊!”
“可是我已經厭倦你了。”
寧軒驀地睜大雙眼,呼吸急促。半晌才開口:“你說什麼?”
薛月難得解釋,卻似乎沒有半點說服力:“我老了,已經夠了,狐族族長之位不能一直這麼空著。”
寧軒猛地抬頭像是要把他看穿,“再老也是我老,我都不嫌棄你,你何必找這麼可笑的理由!還是說,當族長才是你的本意?”
薛月撇開了視線,沒有說話當是默認了。
寧軒道:“你什麼時候走?”
“一個月後。”
薛月和寧軒擦肩而過,徑直出了門,消失在暮色中。
寧軒定定站了好久,鼻尖似乎還存留著他頭發的香味。寧軒挺拔的雙肩開始抽搐,他捂住臉,輕笑出聲,眼淚濕了整片衣襟。
回去當狐族族長,還真是好借口。好借口…
第二日上朝,眾人驚奇地發現丞相大人沒有來,第二日也是,第三日也是…有好事者打聽到,丞相請了一個月病假,甚至謝絕了所有訪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