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傷太重了。”一向淡然的紫岩也不由得哀歎道：“脾髒破裂不說，其它內髒也有不同程度的損傷。另外，頭部和頸椎還在落地的時候重創了。除非出現奇跡，否則他一定會死。”
“我要救他！”何天羽看著血泊中的羅洋紅了眼睛：“代價大一點也不怕，我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去死啊？”
可紫岩報出的卻是一個讓人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接受的數字。
何天羽和他的關係很微妙。朋友？嚴格地說算不上，兩人之間多少有點無法言說的“不對付”，所以最多就是相處日久有了一定交情的室友而已。
想救羅洋很簡單，一命換一命罷了。他隻要動一動手指頭就能把傷者從死神的手裏奪回來，可緊接著他就要麵對與上次幫雪妍時同樣的處境：救完了別人，自己卻時日無多了！
美好的未來、父母、凝凝、小蕙、張簫、田恬……為了王雪妍他可以舍棄生活中的所有一切，可為了羅洋，一個頂多算是室友的男人，他卻沒有這份意願與決心。
盡管他幫過許多甚至素昧平生的人，但那都是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如今，他不得不承認自己不是那個會通過自我犧牲去救病人的醫生，也不是會挺身而出不惜生命去拯救路人的勇敢者。
他是個實實在在、隻想好好活下去的，普通人。
這也是人之常情。紫岩發揮力量的方式有極大的局限性，如果他真的博愛到無條件地援救身邊遇到麻煩甚至有生命危險的每一個人，那他肯定也活不到今天了。
“羅洋不是什麼富貴之人，為什麼救他也要這麼大代價？”何天羽咬牙道：“再有，出事前您跑哪兒去了？事先為什麼連半點消息都沒有透給我？”
“他的命，按你們人類的話講，確實不太值錢。”紫岩無情地道：“但，這一次的車禍是他躲不開的劫數，並不是程蕙爸爸那樣還有生機的難關。他的生死會影響很多人，如果你一定要逆天而行，那自然不會好過。”
她頓了一頓，補充道：“我再跟你說一遍，我沒有提醒你的義務。葉子在你的‘關注名單’裏，但羅洋不在。這一次葉子隻是破了點皮，連輕傷都算不上，她的安全並沒有受到什麼實質性的威脅，所以我沒事先知會你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冷血！”何天羽狠狠地一腳踹在了路牌的柱子上。幸虧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車禍現場，否則他如果被逮到，少不了要被判個“破壞公物”了。
抓狂的他幾乎有點失去理智了。柱子遭殃以後下一個倒黴的是紫岩所在的那塊表，他把表摘了下來又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可憐的手表彈起了十幾厘米高又“啪”地落回了地麵。
何天羽決不是個見死不救的人。如果情況真的不允許他出手，那麼他所承受的痛苦完全不亞於葉子此時此刻正在感受的。良心的譴責就像一隻無形的大手牢牢地揪住了他的心，這隻不懷好意的手會不停拉扯著那顆心，直到它四分五裂或者徹底麻木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