忭山的冬天,大雪深至膝蓋,萬物俱滅。
男子背著竹簍,一步一步的淌著雪向前走,雪浸濕了膝蓋以下的褲子,冷的他臉色越發蒼白。
天有些黑,他隱隱看到不遠處,有一個女子倒在雪地中,他加快腳步,走到女子身邊:“姑娘?姑娘?”
女子身著絲綢錦緞,麵容絕美,單薄的身子發著抖,眼睛睜開望著他,把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別過頭去說:“姑娘怎麼了?”
“我……我的腳崴了,我家就在不遠處,公子可否背我回家?”女子抬著頭,眼中噙著淚,一隻手搭在腳踝處,一身白衣染上星星點點的夜色。
男子幾乎想都沒有想,點著頭道:“這有什麼,這麼大的雪,姑娘若再在這裏待下去,隻怕命都沒了!在下將姑娘放這竹簍中,姑娘將就下便是。”
男子低低一聲“冒犯了”,將她橫抱進了竹簍,小心翼翼的背上竹簍,繼續冒著風雪走著:“姑娘,你家在何處?”
她指了指前方深處的黑暗,嘴角情不可聞的揚了揚。
“公子如果無聊,和我說說自己的事吧?這雪下這麼大,公子為何上山?”
男子讚同的點了點頭:“不瞞姑娘,在下一介書生,家中點不起油燈,如今沒了亮光看書,想著來山上砍些柴火點來看書……”
果然,百無一用是書生。
天色已經全黑,男子一路走,卻依然看不見屋子,腳步卻越來越沉重,帶著疑問道:“姑娘,我是不是走錯路了?”
她搖了搖頭,眼中掠過一絲得意,卻帶著疲憊說:“似乎快到了,公子若累了……把我放下來吧。”
男子搖了搖頭,步子沉重,搖頭卻搖的堅定。
女子臉色黑了黑,不一會就釋然,也罷,你總有精疲力盡的一刻,到時候再把我放下來也不遲。
又過了許久,男子的唇發紫,忍不住往後一望:“姑娘?”
她眼睛亮亮的,仿佛等待了很久這句話:“是,怎麼了?”
雪女,妖性,傳聞樣貌絕麗,隻在下雪的深山中假扮崴腳的少女引來男子前來幫助,等男子精疲力盡之時,吞噬人的魂魄。她等了這麼久,這男人終於沒了力氣,要將她放下來了。
“你……不冷嗎?”
深山中,隻有狂風夾雜著雪花的呼嘯,男子低沉的嗓音莫名的好聽,語氣帶著深深的關切,她心中一震,半餉腦袋都嗡嗡的響著。
男子見她許久沒有答話,回頭一看,隻剩下一件白色錦衣和滿滿一筐的雪,雪中夾著一張紙條。
遠處的深林傳來女子的笑聲,他定睛看向笑聲傳出的地方,卻什麼也沒有看見。
紙條上寫的話隻有幾句,上麵的字寫的並不好看,甚至有點歪歪扭扭。
“傻書生,有緣再見。今日不食你靈魄,日後取你之心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