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走進第五候車區,小強早已急急忙站起來衝著他們仨招起手來。這個候車區的人比較多,當然沒有空座位,更多的人各行其是,各表其態,在大廳的地板上站著坐著倒著歪著躺著,聊天的,睡著的,看書的,發呆的,玩手機的,買東西的,吃各種零食的,接熱水的,泡麵的,上廁所的,上完廁所洗手的,來回走動的,整個大廳回蕩著波浪似的嗡嗡隆隆,雜響無數,其間不斷伴摻著廣播之聲,簡直讓人大腦感到迷亂缺氧……
他們穿過複雜的人群,調整著包裹的位置,紛紛坐在行李袋上,團坐在一起。
騰騰騰——火急火燎地從座位上站起來好大一群人,嘩啦啦咚隆隆——猛一陣碎跺腳步的騷動聲,就跟地震要來了一樣,這群站起的人們擁擁擠擠的排成長隊,時不時從中傳出的還有罵罵咧咧地興奮聲。
“哎喲——總算是要開咯。這趟車呀,少說晚點呀——得晚了三個鍾頭。”旁邊一直站著的一位大爺,一邊拉著自己的大袋子,一邊急急忙忙坐在一個剛剛騰出來的空座位上,臉上泛著光,捶打著臃腫的老腰感歎了一聲。
就在同一時間,小何也搶到了一處最盡頭的座位,大家又向邊緣調整調整,也好為那些慌張興奮的擁擠挪讓出些可供擁擠的空間。小何聽了那大爺的話,很緊張的扭過頭來,小聲說:“火車都有晚點三個小時的呀,也不知咱們這趟晚不晚點?”
“不知道。”馬騰躍坐在行李袋上搖搖手,含笑答她:我們還不必要擔心這個,且不說咱們那趟火車會不會晚點的話,隻咱們這會子進來,就注定是要熬夜等它來的呀,想想吧,明天早上六點多的車,這會子就開始等,少說要等一夜八九個鍾頭呢,即使火車晚點三個小時,想想也不過成了零頭罷了。要我說,咱們等這一夜,恐怕早麻木時間概念,到時候已經登峰造極,還怕是等上癮,嫌它來得早呢。這興許就是那所謂的‘日久生情’之道理了。”一席話說得大家都樂不可支。阿麗笑著說:“歪理歪理,也沒聽有這樣的,任誰在這嘈七雜八的地方待上一夜,坐不好,躺不好的,如此難受一晚上,隻是心裏念佛趕緊離開此地吧。沒成想還有一個會像你這樣留戀的。”
“這你就不懂了,我這叫苦中作樂,天生的樂觀派。”馬騰躍越發上勁的侃談起來:“要我說,凡事往最壞的打算上去想不叫悲觀,真正悲觀者是一旦它想到最壞的打算後,就開始真正相信並不斷地強化那個悲觀的念頭了,以至於讓自己時刻保持著‘悲天憫地’的想法,你說那得多累?而我說我是樂觀派,就是因為我跟這些悲觀者們可不同,我要是把一件事想到了最壞,那麼我緊接著總要想:即使最壞,它也沒能多壞嘛,看看,大不了也就這樣咯。咳,這樣一想,心裏麵似乎就有了底氣。當你可以保證自己連最壞的事都能報以微笑時,那你再想讓自己開心就容易多了。再隨便一想吧,哪有那麼多最壞的事非得發生在自己的身上不可的。哎?能這樣一想,心裏猛然豁亮,倍兒感舒坦,整個人不也就跟著樂觀起來了嘛。”馬騰躍剛一說完,小強就急忙評論出來:“貧嘴滑舌。”大家一起笑了,小何姑娘笑嗬嗬的說:“你倒是說得挺曠達,也不知道你是不是能做到如你所說的那樣?還是說,隻是個光說不練的假把式呀。”馬騰躍剛想回嘴,張口未出一言,阿麗就搶前說道:“這也不難證明,明早再問他道理,先讓他承受一夜煎熬,看他明早是不是還能笑得出來,或者真的留戀起來,不舍離去了?”小強衝著阿麗伸出一根拇指:“犀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