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多不見,子歌的變化大得簡直到了要讓謝貽珂認不出來的程度。
原本在侯府裏養的白皙細膩的肌膚,如今竟然黝黑粗糙得如同普通鄉間農婦一般。就連原本標誌性的小圓臉如今也不複存在,換成了如今小巧尖銳的下頜。而最讓謝貽珂震驚的則是子歌的眼神,也不知這半年間在她身上發生了什麼,原來柔順的目光變得冷漠無情,甚至還有一絲一閃而過的殺氣。謝貽珂斷定,方才她向謝世賢請安時的局促不安多半也是裝的。
“無須多禮,你就給大家講講你家小姐都幹了些什麼見不得光的事兒了吧。”謝世賢的鄙夷的目光在謝貽珂的身上掃過,看得謝貽珂自覺得有些悲涼:自己從來沒有想過謀害別人,為何總是有人不肯放過自己呢?
子歌領命起身,動作爽利無比。“是,老爺,那奴婢就說了。大約半年前大小姐就從鎮國將軍處得到了消息,說是龍奎有意和親。而後大小姐便想借此機會送走二小姐,從而謀奪侯府家產。奴婢因著是貼身丫鬟的緣故,幫著小姐做了不少見不得光的事兒,其中就包括請了畫師作得這幅《昭君出塞圖》。
大小姐當時交待奴婢說,要把這幅畫在合適的時機藏到二小姐房中,從而以二小姐有意和親為名送走二小姐。誰料大小姐見奴婢知道的多了,在奴婢辦完差事之後便隨便找了個由頭把奴婢趕出了侯府。
奴婢也是幸得婉夫人出手相助才得以留得賤命,不然奴婢一介弱質女流又怎能苟活至今呢?這次奴婢也是為了報答夫人的恩情才來指正小姐,如今真相大白,奴婢也死而無憾了。”說完這番話子歌跪地向婉夫人磕了三個響頭,不再多話,隻靜靜地跪在地上等候發落了。
雖然事實真相完全被人顛倒了,謝貽珂也沒有驚慌失措。早在她放走子歌的那一刻她就預料到將來子歌可能是個威脅。也許是因為自己相信因果報應吧,所以即便是如此謝貽珂也還是不想傷害她人。放走了子歌,就好像放走了子桃一樣,後事如何全憑個人的造化,自己這麼做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唉”,謝貽珂歎了一口氣,該來的總會來的,躲也沒有用,誰叫自己狠不下心呢?
“怎麼樣?這回你可認罪!”婉夫人一副咄咄逼人的態勢。就賴你!若不是你我的玨兒怎麼會遠嫁他鄉!這次我一定叫你不得好死!大不了大家一拍兩散!婉夫人在心裏叫囂道。
“父親可記得前兩日二娘落水的事兒?怎麼這回又是不分青紅皂白的來誣賴女兒嗎?”謝貽珂冷笑了兩聲說道。
不提這個倒也罷了,一提起此時謝世賢更是怒從中來:“你這死丫頭竟然還敢主動提起此事?當時我就不應該信你!小小年紀竟然如此詭計多端,殺害嫡母不成又要陷害幼妹!你不要太過分了!張媽?去!掌摑二十!替我教訓教訓此等不孝之女!”
一直守在一旁的張媽領命就要上前,卻聽得身後蒼老又不失威嚴的聲音傳來:“大膽!都給我住手!我看誰敢上前!侯府什麼時候換了掌事人了麼?還真是反了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