暈,我是真說不出話了啊。
我正遭遇快被深水區淹沒又不知道如何呼救才能顯得優雅的困境,我說不出話了啊,我跟他們比劃,急得直跺腳,何有聲說:“哈哈哈哈哈,逗逼。”我醒悟過來,求助要緊粗魯算個屁,終於跑過去大力晃黎黎學姐的肩膀,用學豬叫的發聲方法努力叫喚,還是不出聲。
“我!”我用拳頭捶打胸口;
“說話!”我張大嘴,用食指戳喉嚨;
“不能!”一百八十度搖頭加擺手。
“知道了,你淡定。”單梁扯住我的膀子說,“她說嗓子壞了。要沒大事回家檢查去,還有二十分鍾檢票呢。”
把一句話拆成三段,每段賦予過度表情和動作,果然不這樣做別人聽不聽你說話完全看心情。
黎黎學姐剛被我搖得發愣,知道是我嗓子壞了,對我說:“剛才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嗓子壞了?痛不痛?”我剛想說不知道啊,準備攤手擺動軀體表達whatthehell的意思,單梁接了一句:“吃鴨脖齁的吧。”
“也沒準兒,看著蠻嚴重,都不能出聲兒了,不然我領著她去醫院,你們看要不要一起改簽?再晚就先回去。”黎黎學姐一邊收拾隨身的背包,真是要帶我去醫院,我鬆了口氣,還是學姐心疼我。
何有聲說:“得,我本來還想趕在PETP慈善演唱會前一天回家,等明天吧。”他拖長音調,怪裏怪氣的。
不能糾結於這破嗓子了,我看到地板上的裂縫每秒鍾都變得越來越大,越來越長,“看啊!!地板!!”我甩動手臂,指給他們看已經擴張到我們腳下的大裂縫。放在過道上的行李有離裂縫近的已經掉下去了,清晰的慘叫聲從一樓飆上來。隨著這條裂縫的穿透,更多裂縫開始出現,互相交錯形成猙獰大網。
“又怎麼了,趕緊走吧。”何有聲拿上我的行李,推了我一把。我還連帶出現幻覺了嗎,五號候車室人群熙熙攘攘,沒有一絲驚慌的氣息,我被何有聲挾持著往前走,黎黎學姐走在何有聲邊上。能說話有多重要,我就像一頭挨了錘的的牛,踩在隻有我能看見的裂縫上,想說話都沒力氣說了。單梁說回家去還有事兒就沒跟我們回來,我在樓梯轉彎處還能看見他,他還在看波多野結衣的寫真集,以一種拜讀機器人製作與編程的神態。我正要回頭,單梁突然抬起頭往我的方向看了一眼,沒有笑,好像不怎麼開心。我不確定,然後黎黎學姐站在下到一半的樓梯轉身上對單梁揮手。
我們牽著大件行李,拉拉扯扯地走下一樓,快要走出大廳的時候,報警器突然響作一團,周圍閑逛的工作人員帶頭往外衝,我們立馬緊跟著跑出了大門。
十分鍾後,大部分乘客都被疏散到火車站小廣場上,門口仍然陸陸續續有人出來。
沒有看到單梁,打他電話關機。
周圍人在議論警報原因,有說是包住煙霧警報的薄膜破了往裏頭漏了煙,有人說沒準兒是檢查出了炸彈跟前幾天的高鐵失事一樣。警察圍成一圈堵住大門,我們三個拖著行李擠上前去,想弄明白到底什麼情況。何有聲的大嗓門沒占到便宜,因為每個警員都有一堆人圍著,眼前這位板寸警員煩得兩眼一閉自動忽略聒噪的乘客。
黎黎學姐細聲細語,異常認真地牽住衣袖強製警員小哥與她對視,板寸警員看了黎黎學姐,哀歎了一聲,揚聲說:“上頭隻命令我們疏散乘客到小廣場,沒說原因,大家耐心等著,我估計最多一倆小時就沒事兒了,誤點的都保證能換上下一趟。”周嗡嗡聲停頓了一下,然後又吵了起來。後麵的人望見板寸警員好像在說什麼重要的事,更用力地往這邊擠,隔離帶毫不意外地被擠倒了。我站在鐵欄杆前,看著手機裏麵二十多次撥打記錄,想到幻覺中裂縫密布即將崩塌的火車站,突然就橫下心要進去看看。
“阿蛋!不能進去!”黎黎學姐被我撇下的行李箱砸到,很快抓住我的背包。還好周圍太亂,板寸警察沒注意,我把背包脫了趕緊往裏跑。
我隻想知道一個問題,我真的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