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五年(1 / 2)

衝牙荒漠,呼號的風聲好似北方漢子粗狂的歌聲一樣回蕩著,帶起一片片飛沙走石肆意起舞。空氣中充滿了濃鬱的血腥味,給這片蒼涼又荒蕪的大地添上了幾筆悲情的色彩。

幹燥的北風吹動著炙炎國的軍旗,一隊隊身穿火紅色軍裝的士兵正在快速的打掃著戰場。這時候,風中傳來了一段悲切又悅耳的《安魂曲》,不少人轉過頭朝著吹響《安魂曲》的人望去,那是統領他們這五百人的遊兵尉楚離,也是這次剿匪獲勝的最大功臣。

不遠處的小土坡上,那一抹火紅色在周圍蒼涼厚重的土黃色之中顯得十分惹眼,楚離用滿是鮮血的雙手持著玉笛吹奏,臉上掛著一絲慈悲的神情,那一身的鮮血和動人心魄的笛聲讓人覺得楚離此刻更像是站在無邊地獄自我救贖的僧侶。任是誰都想不到這樣一個溫和且帶著些許哀思的年輕人就是這場血腥戰鬥的指揮官。

笛聲戛然而止,這片野蠻的荒漠之上瞬間失去了最後一絲柔和,風聲更加猙獰可怖。

“小侯爺,你的戰功早就可以回都城了,這次的戰功報上去,老侯爺想必又要催你了。”這時一個中年將士走到了楚離的身邊勸說道。

楚離挑了挑清秀的眉毛,原本聖僧一樣莊嚴的臉龐卻出現了市井混混一般的笑容。“雲德,你要我一個掌管五百兵丁的小遊兵尉去見我們炙炎國威揚侯?他不覺得降身份,我自己也覺得慚愧呢……”楚離說完之後,便笑著走去整合兵馬,楚離那高大的背影在大漠北風之中顯得有些蕭索,消去了幾分軍人的鐵血味道。

“五年了……”楚離騎在高大的戰馬上,抿了抿嘴好似無意的感歎一聲。

楚離的思緒在又一次的血戰之後,被拉回了五年前的炙炎國都城,炎京。

四月的清晨,徐徐微風,說熱不熱,說冷不冷,正是出門的好時節。楚離伸了個懶腰,輪廓分明的俊臉上,掛著一副懶洋洋的邪笑。前衫半開,露出若隱若現的胸膛。他對著銅鏡束起淩亂的長發,銅鏡中映出他那略顯蒼白又不失溫和的麵孔,兩道如眉畫的柳葉彎眉,無須熏染,羨煞樓中不少姿色絕佳的女子。微微一動,便顯得十分瀟灑。挺拔的鼻子下是線條柔和的嘴唇,不用言語,仿佛就能勾動少女的最羞澀的情絲。然而楚離如此俊朗又有些病態的臉上,卻生了一雙如鷹隼般的眼睛,雖然他眼眸中流動著清澈懶散的光彩,不過在某一瞬間,卻會發散出十分懾人的銳利光芒!隻不過那光芒一閃而逝,讓人分不清是否真的出現過。

整了整身著的潔白公子服,楚離從炎京最著名的尋歡作樂之所粉顏閣慢悠悠的走了出來,酒色過度掏空的身軀加上宿醉未醒讓楚離走起路來一搖三晃,倒是很像一門流傳甚廣的“梅花樁”功夫。

好在是這粉顏閣距離楚府並不遠,楚離雖然是搖來晃去,不一會兒的功夫還是回到了府中。然而楚離剛一進內院,前方威揚侯楚克敵便一臉氣恨的攔住了楚離的去路。楚克敵的憤怒卻也是十分有理的。炙炎國楚家,世世出良將,代代有封爵,楚家先祖更是開國大將,被封為定國公。然而等到了期待楚離光宗耀祖的時候,楚離卻是整日出去和一幫貴族子弟廝混,前來楚家告狀的小貴族和平民連高大的門檻都快踏平了,這讓楚克敵既失望又憤恨,所以麵對楚離的時候,從來就沒有過笑容。

“楚離!站住!昨晚去哪兒了?”楚克敵嚴厲的對楚離問道。

楚離腳下一愣,差點就坐在了地上,這倒不是他害怕楚克敵,而是因為他腳下實在是站不穩了。

“回稟威揚侯,昨天小的在粉顏閣喝醉了,據說那裏侯爺年輕的時候也經常去的。”楚離裝腔作勢的樣子差點把楚克敵的一口老血氣噴出來,對於一個武將而言,嘴上功夫永遠不可能練至化境,所以聰明的武將們都懂得揚長避短。

於是楚克敵一個箭步跨到了楚離的身邊,單手就將楚離抓了起來。正當楚克敵想要將楚離摔出去的時候,內院之中一聲洪亮的嗓音大喝了一聲“住手!”,隨即,從偏門的內院中走出了一位頭發斑白,卻仍是龍行虎步,不怒自威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