淵國,鎮南將軍府。
說起鎮南將軍蘇慕,淵國人人皆知,且極為敬仰。蘇慕十幾年前也是一代梟雄,亂世中南征北伐,為淵國立下了汗馬功勞。淵國皇帝慕容索峰對其讚譽有加,且許了妹妹慕容雯與他。蘇慕手握重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可謂春風得意。
不過好景不長,蘇慕在新婚不久便突發急病,扔下了已有三月身孕的妻子撒手人寰,世人皆歎惋。而如今這鎮南將軍府,早已不複當年恢弘,隻餘了長公主慕容雯一人,蘇慕將軍遺下的那個兒子卻不知所蹤。
慕容雯獨立在橋頭,向水中撒了把魚食,看著魚兒爭先恐後搶食的可愛模樣,不由抿嘴一笑。察覺到身後的動靜,慕容雯轉過身去,見是淩遠,絲毫不覺意外,淺笑道,“我就知道,有一天你會來的。”
淩遠怔怔的看著眼前熟悉又陌生的臉龐,雖說明知道這女人不是娘,卻也是一陣心絞,頓了頓開口道,“第二次見了,慕容雯。”
這慕容雯,正是上次淩遠在淵國所見的那個與李妃容貌完全相同的女人!
掩唇一笑,慕容雯道,“是呀,上次還要謝謝遠兒沒取我這一命呢。”
淩遠沒接這話茬,問道,“你都知道什麼?”
慕容雯眨了眨眼,“還是和我說說你知道什麼吧,我再告訴你你不知道的,如何?”
冷冷的看了慕容雯一眼,淩遠權當不知道她的用意,緩緩開口道,“我知道慕子洛是你兒子蘇洛,你是我娘慕容嵐的雙生姐姐慕容雯,我師父冷月是你兄長慕容索越。我還知道慕子洛害我哥是因慕容索峰以你威脅他,且十幾年前鎮南將軍之死,便是你所害。”
慕容雯微微點頭,“就這些嗎?”
“不止。恐怕,”淩遠冷笑道,“我娘也是你們害死的吧?”
慕容雯麵色一變,收了笑意,“荒謬!難不成這是你那師父告訴你的?”
“你們的身份確實是我師父所說。而我娘之死,無需我師父告訴,我想得通,”淩遠掃了眼圍住他的幾個蒙麵黑衣人,語氣不變,“你嫁到蘇家既然是為了除掉功高震主的蘇將軍,那我娘隱姓埋名嫁到淩家應也與你目的無二。而我娘嫁了九年,卻遲遲沒有動手,你們是懷疑她背叛了才除了她吧?”
“一派胡言!”慕容雯忿忿道。
“那你說,不是這樣,還有什麼可能性?”淩遠任由幾人將他雙手用繩子反縛在背後,麵不改色的反問。
慕容雯沉默了片刻,淡淡道,“終是與他兄妹一場,他既特別囑咐了我多次,我便不能說了。”
淩遠咬了咬唇。師父不告訴他就罷了,竟也囑咐了別人不告訴他,到底是因為什麼才不能告訴他?
話鋒一轉,淩遠掙了掙繩子,“這是何意?”
淩遠知道慕容雯並沒有理由害他,故敢隻身前來,且這幾人身上並無殺氣,為了知道娘的死因,別說被捆一捆,就算讓他犯再大的險他也甘心。
這不僅是為娘報仇那麼簡單了,這還是淩遷的遺願……
“我哪裏知道,”慕容雯諷刺一笑,“我若知道他那心意,洛兒也不至於被他要挾。”
淩遠沉默。這個“他”指得應是慕容索峰了,聽慕容雯這語氣似乎對慕容索峰和師父都有些不滿,倒像是對娘感情不錯。上一代的恩恩怨怨,淩遠實是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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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著淩遠被人押走,慕容雯輕輕一歎。她對淩遠是一片赤誠,可慕容索峰定不會是,那隻愛權利的人,可從來不會顧及情。
收回目光,拿起盤子又欲撒魚食,手卻一僵,盤子落地碎裂。看著橋那頭的白衣少年,慕容雯哽咽道,“洛兒……”
慕子洛冷冷的看了眼慕容雯,轉頭便走。他不過是來看看她是否安全而已,既然目的達到了,不走幹嘛?
“洛兒!你就那麼恨娘親嗎?”慕容雯聲嘶力竭的喊道。
慕子洛頓了頓腳步,卻並未回頭,“殺父之仇,你讓我如何釋懷?”
“幾年不見,你就陪娘親說說話,可好?”慕容雯追了上去,小心翼翼的懇求道。
“好啊,你想說什麼?”慕子洛回頭,冷笑道。
慕容雯無言,撫了撫慕子洛未消腫的臉頰,心疼道,“誰將你打得這般狠……慕容索越麼?”
慕子洛攥住慕容雯的手腕,將她的手按到心口,緩緩道,“傷得再狠,不及你傷我這裏萬分之一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