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蕩的靈魂(1 / 2)

我的屍體是在我死去之後兩天被人抬回家的,那之後,我的靈魂便從自己的身體裏脫離出來,在空中遊蕩者。我的父親,再見到我那冰冷僵硬的屍體時,他的眼睛裏流出了淚水,隨後他就那麼看著我,他轉過了頭對著身後的記者說著:記者同誌,你寫了那麼多報道,能不能幫這個可憐的孩子寫一篇,你看他還那麼年輕活潑,為什麼就那麼想不開,苦命的孩子,自從那人把他扔在這個地方,就再也沒回來過,這個狠心的人,他就當真連自己的孩子也不要了嗎?父親(準確來說是養父,不過我內心早已經把他當做了我的最親的親人)說完似鬆了一口氣,他就顫顫巍巍的倚著門框站著,一會兒又挪動著細小的步子向“我”走來,我看他走路那麼不穩,準備去攙扶他一下,不料他的手就那麼從我的手中穿了過去。哦!我這可憐的父親,他有我這麼一個不孝的兒子真是倒了黴。父親在沒人攙扶的情況下就走近了“我”,看著我那熟悉的麵孔,他顫抖著雙手將布子給我蓋過頭頂,叫人抬進屋裏。接著他轉過身像是要回房裏去,剛一轉過身就軟軟的倒了下來,那位年輕的記者(我從沒有想到他就是曾經報導過我的那個記者)一手拉住了父親才讓他沒有立即倒下來,父親轉過頭看看記者——他戴著眼鏡顯出極悲傷地樣子,父親冷冷笑了,他拉起記者的手,說:同誌,我真希望你能幫我這個忙,讓這個孩子找到他的親生父母,來來,這是那孩子生前寫的,你看這些稿紙有沒有用?記者明顯吃驚,“我得看看再說。”父親也不耽擱,他從我那枕頭底下抽出來一遝稿紙,大概有五十幾張的樣子,直直遞到記者手裏。記者接過稿紙,顯得十分興奮,像是發現什麼驚天大秘密一樣,急急的翻開便讀了起來。啊!你個竊賊!這是我的,你為什麼要看,哈,你看我也看,即使我早就可以將它倒背如流了,順著記者的目光看去,自己熟悉的字體和話語就都浮現在了我的眼前.故事從這開始...多年以前,那個喜歡獨自一個人從森林裏跑到幾十裏開外的、同樣荒涼小鎮上的小男孩,當他觀看到鳴著長笛駛過的火車時就興奮的尖叫了起來,他的思緒也隨著奔跑的火車跑到天涯海角……這個小男孩後來長大成人了,他當年所夢想的有許多都實現了。現在,站在繁華大鬧市的他又開始了新的征程!當年那個喜歡追著火車跑的小男孩就是我,現在所要進行的征程不是毫無征兆的,當我看到那些所謂的名作隻不過是滿紙荒唐言堆砌的、而成卻大行其道時,當我發現那些所謂的名家隻不管是粗糙樹皮下的沒有生機朽木時,當我再也找不到能吸引我停駐欣賞的美文佳作時,一種莫名奇妙的衝動就悠然而生,這種衝動從早到晚、從冬到夏,持久而又強烈,仿佛隻等著到火山爆發的到來。但火山沒有到來之前,它不僅神秘莫測,而且開始性情大變、憤世嫉俗。那個小男孩就是我,從小學開始,我就被灌輸以“知識改變命運”的思想,他伴隨了我從小學到高中的十三年,而在這十三年裏,我遇上了繯平西,那個和我一樣的人。平西很少向我講她的故事正如我很少向他講述我自己的故事一樣,我們都是內心有故事的人,這讓我們在一些方麵相同且可以共同進退,一直持續到我們高中完結。很小的時候,父親向我講述了這樣一個故事,父親(養父)曾隱晦的說故事的主人公我可能認識,我並未多想,隻是懷著好奇的心理聽完了整個故事。主人公是一位平凡的農村女孩,她有著對外麵世界的強烈向往,這種思想直到她結婚甚至生子之後也未曾消失,丈夫為了全家的生計常年在外打工,她就單獨在家帶著半大的孩子,一年一年。這種狀態直到她有了第一個男孩,她開始對這樣的生活感到厭煩,她認為這樣下去會白白的浪費掉自己的青春,為什麼不趁著大好時間去外麵看看,看看外麵的人的生活,那該多好啊!這種想法讓她毫不猶豫的坐上了去外麵的列車,列車就那麼一直開,開到很遠很遠的一座城市,她盤算著在這座城市裏落下腳來,可以自謀生路。苦難的打工生涯是每個預備改變命運的農村來的人們要必須經受的,拚命地沒黑沒白地工作隻為了那微薄的工資,這些都隻是簡單地向往,他們更希望自己的後代人可以因為自己不用再在那貧瘠的土地上向幾掊黃土索要生活,一想到這個願望,他們就會覺得無比的光榮,為自己的開拓者精神而感到由衷的自豪,他們打破寧靜的生活,來到這喧鬧紛雜的城市裏,為了更好地生存。女人在幾個月之後終於感到不可思議,她沒日沒夜的艱苦工作,所得到的竟是那麼微薄的回報,可是她還有兩個需要生活的孩子啊,這讓她分外苦惱。她就這樣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苦難與迷茫。終於在一個風雨交加的雨夜,她的女兒生了大病,她沒有帶女兒去看病,而是用掉家裏最後一滴油做了一頓豐盛的晚餐,讓孩子吃了個飽。然後,哄著孩子們入睡之後,趁著夜色,她將小女兒交到那個陌生人的手中,臨走時候她不斷回頭,是不舍還是心痛?女人無法原諒自己了,她更加賣力的做起工來,她陷入了更大的抉擇之中,是堅持還是放棄這兒,是重新回到那個貧瘠的山村重複那種單調的生活?還是仍舊在這奮鬥出自己的天地?可是,女兒呢?她又在哪兒呢?我至少應該把她找回來的,想到這些她每每頭疼,女兒沒了,她該如何回去呢?丈夫會打死她的!與此同時,女兒在陰暗潮濕的屋子裏低聲啜泣,她看著那周圍陌生的環境,睜大了驚恐的眼睛,她的臉蛋小手凍得通紅,聽見不合時宜的開門聲響,她哆嗦著瘦小的身體往牆角縮去。“吱呀”門開了,門後顯現出一個高大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