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飲毒之愛(1 / 3)

霖大概賠償了女方很多錢,讓她回老家再尋一門親去了。之後我索性搬到了他那裏住,我們的事也逐漸被朋友接受,幸福的時光一寸寸的劃過。

一年後,伊賀和陸敏的雙胞兒子出世,大家都沉浸在喜悅中。

但戰爭的烽煙絲毫未減,大半個中國都被汪精衛和我們所控製,國民黨開始全麵抵抗,陣亡的軍人越來越多,連華北司令部裏的一批軍官也被調往前線支援。伊賀俊雪少佐也不得不告別,妻子和兩個年僅半歲的孩子踏上了不歸路。

1941年4月,我們收到了他陣亡唁電。

陸敏卻顯得格外平靜,她欣然接受了這個殘酷的現實。

她將體弱多病的小兒子伊賀秀帶在身邊,把大兒子伊賀雅托付給我們,投奔重慶的親戚去了。一個月後伊賀的母親接雅回了日本。而我們也失去了與陸敏的聯係。

所謂禍不單行,這句中國古話真的不假,8月我接到了逮捕陸崢的文件,而且還由我負責審理。

牢房的審訊室內,隻有我和陸崢兩人。

“是我組織秘密印刷抗日材料,也是我和遊擊隊接頭,給他們供應物資的。”他想一人把責任攬下,此事哪是他一人可以承擔的。

“這事和霖也有關係,而且會牽扯許多人。”我給他遞了一支煙,自己也抽了起來。

“他不會隱瞞你的,你帶著他走吧,越遠越好。”陸崢用手揉揉疲憊的臉,身上滿是逮捕時留下的傷痕。

“我沒想到這天來的那麼快。”我揚起頭,笑了。

“我的生死已經不再重要,母親已經回老家避難去了,敏兒也到了重慶,隻剩下羽霖,他有你照顧,我也放心,你們趕緊逃吧,到一個沒有紛爭的地方去,走海路,出國去,我在上海租借地有幾個外國朋友,可以帶你們偷渡出去。”他盯著地麵,噴出長長的煙柱。

“你說戰爭這東西有意義麼?”我彈了彈煙灰,摘下軍帽,夏日的酷熱對於陰冷的牢房來說幾乎沒什麼影響,呆在這裏就是最強壯人也會受不了。

“以前我想的也很簡單,這一切就像夢似的,說不清到底有沒有意義,如果讓我重新選擇,那我寧可遠離,不管是出於什麼目的的戰爭。”

“大哥,可以這麼叫你麼?”我望著他,很認真的問。

他點點頭,朝我做了個很棒的手勢:“早該這麼叫我了,伊賀那個小子也是,不過他還沒來得及叫我就死了。”

原來他心裏早就承認了這個妹夫,他不認這個妹妹也是出於保護和愛惜!

“我會和霖在一起的,就算死也不分開。”我站起身,衝他深深鞠了一躬。

他伸出手,樂了:“齋藤少佐,拿文件來吧,我簽字。”

我將文件遞給他,他用受傷的胳膊簽下了陸崢二字。

當晚就聽到守衛的士兵傳來他在牢房內自殺的消息......

我帶著霖,收拾了一些貼身的衣物,連夜逃出了北平。

踏了開往上海的火車,到上海的第二天就找到了陸崢說的朋友,他安排我們一周後乘貨輪去往美國。

在上海的旅館裏,為了避免人懷疑,我們盡量不上街,隻呆在屋裏聽廣播,聊天。

傍晚,和他躺在床上望著南京路的燈光,我們相對不語,互相依偎著。

握著他的手,將他放在胸口,吻他的下巴,我笑著說:“霖,在想什麼?”

他沒有笑臉,歎了口氣:“嗯,大哥。”

“他是那麼愛你們。”

“你也一樣,成了逃兵。”他抱住我的脖子,深情的看著我。

“橫豎都是死,不如和你一起。”那一刻我已經預感到我們逃不掉了,死才是我們最後的歸宿。

“如果能讓我重新選擇,我寧可隻和你在一起,其他的事都與我無關。”

“別這麼說,那樣就不是我的霖了。”我用手指蓋住他的嘴唇,隨後輕啄著。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伴隨著日語的粗魯叫罵聲:“混蛋,快開門,開門!”

“他們終於來了。”我對他笑了笑。

他下床,整理了下衣服,和我一起走到門前。

打開門,渡邊陰險的臉映入眼中。

“好久不見啊,齋藤少佐,帶著你的小情人兒來上海玩,也不通知我一聲。”他陰笑著,揮了揮手,十幾個士兵把我們團團圍住。

“是啊,我們還真是有緣分。”我麵無懼色,牢牢的牽著霖的手。

“帶走。”他一聲令下,兩個士兵抓我們的肩膀。

“別動,我們會走。”我喊道。

渡邊朝士兵搖頭:“放開,料他們也跑不了,反正都得死。”

出了旅館,我們上了輛軍用吉普車。

霖對我微笑著,從袖口掏出兩顆藥,我接過一粒。

這個細微動作沒被看守的士兵現。

“按我們約定好的,霖。”我呼喚著他的名字,摟緊他纖細的腰。

“我們會來世相逢的,史野。”他手放到我手上,十指相扣。

“來世,我一定會在人海中找到你,再也不放棄,要幸福的一起生活。”我深情款款的說著。

我們的頭靠在一起,瞬間將藥塞進了嘴裏。

心愛的人,現在我們可以安靜的在一起了。

我們輕吻著彼此的嘴唇,從未如此輕鬆,從未如此坦誠。

周圍的士兵看在眼裏,誰也沒有吱聲,他們麻木的臉上浮現出悲哀的神情。

在這戰火紛飛,黑白混淆的時代,人的本性逐漸泯滅,我們曾做錯,但並不算晚,隻要能勇於麵對,勇於追求,即使付出生命,哪怕是一秒的幸福也足夠。

“霖,抱緊我......馬上就要......走了。”我的內髒翻騰著,身體開始抽搐,也許是血從嘴角流了出來。

他的嘴角也滴下了血,但仍然用盡全力抱著我,用微弱的聲音說:“我......愛你,野。”

“他們服毒了,快叫醫生......。”耳邊依稀聽到士兵們的喊叫。

意識逐漸模糊了,朦朧中我感覺到有一個人緊緊擁抱著我,我們將一起走向另一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