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孫男國藩跪稟祖父大人萬福金安:
五月十八日孫在京發第八號家信,內有六弟文二篇,廣東事抄報一紙,本年殿試朝考單一紙,寄四弟、六弟新舊信二封,絹寫格言一幅,孫國荃寄呈文四篇、詩十首、字一紙,呈堂上稟三紙,寄四弟信一封,不審已收到否?
六月初五日接家信一封,係四弟四月初十日在省城發,得悉一切,不勝欣慰。
孫國藩日內身體平安。國荃於三日微受暑熱,服藥一帖,次日即愈;初三日複患腹瀉,服藥二帖即愈。曾孫甲三於廿三日腹瀉不止,比請鄭小珊診治,次日添請吳竹如,皆雲係脾虛而兼受暑氣,三日內服藥六貼,亦無大效。廿六日添請本京王醫,專服涼藥,漸次平複,初一二兩日未吃藥,刻下病已全好,惟脾元尚虧,體尚未複。孫等自知細心調理,觀其行走如常,飲食如常,不吃藥即可複體,堂上不必掛念。塚孫婦身體亦好,婢仆如舊。
同鄉梅霖生病,於五月中旬日日加重,十八日上床,廿五日子時仙逝。胡雲閣先生亦同日同時同刻仙逝。梅霖生身後一切事宜,係陳岱雲、黎月喬與孫三人料理。戊戌同年賻儀共五百兩,吳甄甫夫子(戊戌總裁)進京賻贈百兩,將來一概共可張羅千餘金。計京中用費及靈柩回南途費不過用四百金,其餘尚可周恤遺孤。
自五月下旬以至六月初,諸事殷繁,荃孫亦未得讀書。六月前寄文來京,尚有三篇孫未暇改。
廣東事已成功,由軍功升官及戴花翎、藍翎者共二百餘人。將上諭抄回前半節,其後半載升官人名,未及全抄。
昨接家信,始知楚善八叔竹山灣田已於去冬歸祖父大人承買。八叔之家稍安,而我家更窘迫,不知祖父如何調停?去冬今年如何說法?望於家信內詳示。
孫等在京別無生計,大約冬初即須借賬,不能備仰事之資寄回,不勝愧悚。吳春岡分發浙江,告假由江南回家,七月初起程。餘容續稟,即稟祖父母大人萬福金安。孫跪稟。(道光二十一年六月初七日)
“譯文”
孫男國藩跪稟祖父大人萬福金安:
五月十八日,孫兒在京城發了第八號家信,裏麵有六弟的文章二篇,廣東事情的抄報一張,今年殿試朝考單一張,寄給四弟六弟的新信舊信二封,絹寫格言一幅,國荃寄的呈文四篇、詩十首、字一張,呈堂上稟三張,寄給四弟信一封,不知道已收到沒有?
六月初五接到家信一封,是四弟四月初十在省城所發,得知一切,非常欣慰。
我近來身體安康。國荃在三日稍微受了點暑熱,吃了一服藥,第二天就好了。初三又患腹瀉,吃了兩服藥,才好。曾孫甲三在二十三日腹瀉不止,立刻請鄭小珊診治,第二天又請吳竹如,都說是脾虛並且受了暑熱,三天中吃了六服藥,也沒有多大效果。二十六日又請京城王醫,專吃涼藥,逐漸好些,初一、二兩天沒有吃藥,現在病已好了,隻是脾元還虧,體重還沒有複元。孫等自己知道細心調理,看他行走如常,飲食如常,不吃藥即可以康複,堂上大人不必掛念,長孫媳婦身體也好,婢女仆人仍舊。
同鄉梅霖生於五月中旬得病,天天加重,十八日上床,二十五日子時逝世。胡雲閣先生也同日同時同刻仙逝。梅霖生死後一切事情,是陳岱雲、黎樾喬與孫兒三人料理的,戊戌的同年們,出了奠金五百兩,吳甄甫夫子進京饋贈百兩,將來總計共可等到千餘兩。計劃在京中的費用及靈柩回湖南的路費不過四百兩,其餘的還可以撫恤遺孤。
自五月下旬到六月初,事務特別繁忙,國荃也沒有讀書。六弟過去寄到京的文章,我還有六篇不得閑空沒有改。
廣東的事已經成功,因軍功升官及戴花翎藍翎的,共兩百多人。現將皇上的手諭抄回前半節,後半升官的人名,沒有來得及全抄。
昨天接到家書,才知道楚善八叔的竹山灣田,已在去年冬天歸祖父大人買了。八叔的家裏稍微安定,而我家就更窘迫了,不知祖父該如何調停?到了冬天,今年又該怎麼辦?望在家信中詳細指示。
孫兒等在京城,別無生計,大約冬初就要借帳了,不能準備仰亭資費寄回,十分慚愧。吳春岡被派到浙江,請假由江南回家,七月初起程。其餘的容以後再稟告,即請祖父母大人萬福金安。孫兒跪稟。(道光二十一年六月初七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