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程石比平時晚了一個多小時才回來，並且還黑著臉。
“老爸才回來？飯早都做好了，都涼了，我去給您熱一下。”程東東站在門口迎接他老爸
“今天不吃了，沒胃口，你自己吃吧。”程石一邊說著，一邊沉重地一屁股坐在沙發上，順手抽出一根煙點上，猛吸了一口，眉頭緊鎖。
“怎麼了老爸，出什麼事了？”看著父親一改往常那種樂觀的態度，悶悶不樂。程東東關切地問。
“都是熱和木那個老東西就是你那個塔嘎把我氣的！”程石憤憤地說。
“我熱和木塔嘎怎麼招您了？”程東東著急地問。
“他那個車間產品質量有問題，我批評他，他還不服氣，還跟我發脾氣，還一甩手不幹了，走了。你說氣不氣人？”程石氣鼓鼓地跟兒子說。
“您和我熱和木塔嘎不是老交情了嘛，這是怎麼了？”
“對呀，就是老交情，才把我氣成這樣嘛。要是別人我可能還不會這麼氣。今天他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還是吃錯藥了？”
“到底怎麼回事？”程東東想知道究竟。
下午，程石到一車間檢查產品質量。他跟正在幹活的工人們打過招呼之後，順手抓起一把椅子看起來，他發現有些椅子底下的螺絲釘上得有些不正。“騰”的一下，氣就上來了。他高聲質問，“這活是誰幹的？”
“是我。”一個正在幹活的工人膽怯地走了過來。
“你看看你的活是怎麼幹的？產品質量標準不是要求螺絲釘都要上正嗎？”
那個工人怯生生地解釋說：“本來我是要用螺絲刀再調整一下的，可熱主任說沒有必要，隻要結實就行了。”
“什麼，他是這麼說的？”
“對。”那個工人小聲地說。
“車間主任呢？老熱。”程石大聲喊道。
熱和木聞聲走了過來，不解地問：“阿達西，怎麼了？”
“您看看您車間工人幹的活。”程石沒好氣的把椅子塞給熱和木。“這，這，看看是怎麼上的螺絲釘，公司的產品質量標準不是都有明確規定嗎？”
熱和木看了那些不太正的螺絲釘，使勁搖了搖椅子看晃不晃動，發現椅子很結實，就不以為然地說：“是我讓他們一定要讓椅子結實，那個螺絲釘正不正就不要管它了。”
“您怎麼能這樣跟工人們說呢？那個質量標準是說著玩的嗎？”
熱和木看見程石一臉認真的樣子就笑著說：“阿達西，您每天早上洗完臉嘛，油是擦在臉上，還是擦在勾子（新疆方言：屁股）上的。”
聽見熱和木的這種比比喻，程石很生氣，心想哪裏來的歪理論？
“您胡扯什麼呀？那能一樣嗎？我已經製定了質量標準，要求所有的螺絲釘必須上正，不能歪斜。不管是在麵子上還在裏子裏。”程石語氣強硬地強調地說。程石之所以製定這個標準，就是要讓工人們牢固樹立產品質量一定要內外一致，不能隻顧麵子，不顧裏子的理念。堅決杜絕“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中的產品。螺絲釘必須上正雖然是個形式，但它有助於工人們養成良好的注重產品質量的習慣。也是家寶公司產品的一個標誌。這個問題必須重視。
看見程石對自己說話的樣子，就像訓一個小孩子，熱和木心裏就有點不高興了。多少年的兄弟朋友了，怎麼能這樣板著臉跟我說話？我是誰，他平時可是叫我阿卡的。所以熱和木也把臉沉了下來。
“老板，您那個質量標準，我覺的很可笑。這螺絲釘它在椅子底下，又不是在麵子上，為什麼要上得那麼正？沒有必要嘛。再說現在用的都是螺絲槍，誰能保證都能上成您規定的正十字？”
平時這熱和木都叫他阿達西，讓他覺得親切。今天叫他老板了，分明是要跟自己拉開距離嘛。他是車間主任，帶頭說自己製定的產品質量標準沒有必要，頓時更讓他火冒三丈。
“您放屁！沒有必要，您以為看不見就可以胡裏麻湯嗎（新疆方言，不認真做事的意思）？”程石一點也沒有給他的老哥留情麵，當著大家的麵責罵他。
“怎麼胡裏麻湯了？他沒擰緊嗎還是鬆鬆的？”熱和木毫不示弱。
“擰緊是最起碼的，在擰緊的基礎上還要好看，都要再用螺絲刀再調整一下，必須是正十字。”
“您這就是一等的脫褲子放屁，多一道手續。這麼多的活，幹完了再用螺絲刀調整一下，太費工夫了。再說了，誰還會把椅子翻過來，看螺絲釘是不是正十字。”熱和木也沒有給程石麵子，直接頂撞他。
熱和木和程石從小一起長大，平時兩個人在私下裏說話也很隨便。今天程石罵他，他也回嘴，因為他知道程石不會把他怎樣。
“就是別人不翻過來看，我們也要這樣做。你！作為車間主任帶頭不執行質量標準。這些都要重新上，否則工人和車間主任都扣工資。”程石真的發怒了，他很生氣熱和木當著眾人的麵頂撞他，帶頭破壞他的質量標準。因為他把產品質量標準看得比天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