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story.1(1 / 2)

恣慰

“人生就是一根兒JB,我們每個人都在自慰。”

——燕然語錄之一

~story.1-同學會~

所有的好事兒,壞事兒,意料到的和未曾意料到的事兒,都是從那次遭瘟的高中同學聚會開始的。

那是一場原本出自戲言的約定,年屆三十的那個初秋,突然有幾個學生時代混得不錯的哥們兒打電話來說,哎,要不咱們聚聚吧。然後,睡眼惺忪,光著膀子頂著雞窩頭,穿著三角褲衩兒和趿拉板兒的燕然,在電話這頭想都沒想就說了聲“嗯”。

他確實是沒睡醒,於是他扔下電話就回去接著跟周公滾床單去了,直到突然讓噩夢驚醒大汗淋漓之中從沙發床上骨碌下來,磕疼了也磕醒了那充滿智慧和流氓念頭的腦袋,他才在皺著眉愣了好一會兒之後一個翻身爬起來,直接趕奔放著電話的寫字台。

來電顯示上明確擺著個陌生號碼,當他完全出自條件反射的撥回去,確認著“剛才你是不是說要同學聚會來著”時,對方在一串嘲弄與崇拜交織的笑聲之後告訴他,“是,大哥你來不來吧。”

燕然茫然了。

雖然他挺大義凜然的說了什麼“去啊!能不去嘛!哎大爽,聽說你丫結婚啦?”

“我兒子都上幼兒園了。”對方幸福感之中有幾分無奈,“要說你可真不夠意思,QQ也不上,人人校內豆瓣兒全都瞅不見你,就這麼一破直撥電話還老沒人接,你是不是跟高科技時代脫鉤了我的軍體委員。”

“誰說的,我頭陣兒還跟開心網上種地來著呢……”燕然沒來由的一陣心虛。

又是幾句大男人之間多年不見的假客氣之後,他第二次掛了電話。這次他清醒了,啊,原來自己無意間答應了一個聚會的邀請,一個又令人期待又令人無奈的邀請。

高中同學,這都多少年沒聯係了?當初剛上大學那會兒還信誓旦旦哥們兒弟兄義薄雲天不給親媽打電話也得彼此常聯絡,可到最後呢?還不是就這麼相互疏遠了。

其實他並非不仗義,應該說當年在高中文科2班這個男女比例基本六比一的,丫頭片子成群大老爺們兒稀缺,基本上談不到仗義二字的班集體裏,他燕然算是最仗義的一個了。

好些同學都一致認為,燕然這孫子天生來就長著一張仗義的臉。有點兒像評書聯播裏那些高來高去低來低去的俠客,兩道劍眉,鼻如懸膽目若朗星,美術老師當年都說過他是全班同學裏最好畫的,因為臉部線條明朗,嚴格符合黃金分割定律。弟兄們私底下笑得呱呱的,問燕然,你爸媽是怎麼把你設計成這樣兒的?太精準了吧也。女生們私底下也愛拿眼瞟他,準確來說甚至有些膽兒大的姑娘都喜歡暗暗拿眼“嫖”他,有人嫖他的臉,有人嫖他的肩,有人嫖他的腿,有人嫖他的兩腿之間。

燕然習慣了。

看一眼又死不了,誰讓我這麼耐看呢。他麵無表情跟哥們兒這麼說的時候,男生群兒裏就會爆出一陣縈繞浸透著羨慕嫉妒恨的哄笑。

他確實是班裏最有男人味兒的一個了。有人說隻可惜他家裏沒錢,也不像那個三腳踹不出一個痛快屁來,一爆發卻能把人活活踹死的公子哥兒——穆少安那麼酷,另外他也確實黑了點兒,作為“體特生”入校的他,曾被戲稱為是所有體育隊裏的“包青天”當中最“包青天”的前三甲。不過他不介意,黑點兒怎麼了,我燕然一不是黃花兒大姑娘,二不是妖嬈小男人,我不是鴨子不是雞,我就是一北京近郊老平房大雜院兒裏長大的土孩子,從小頂著大太陽騎著破自行車滿城跑,不黑那也太沒天理了不是嘛。

於是,燕然恪守著他的包青天的膚色,帶著他與生俱來的男人味兒,還有那NO.1的大高個兒,從剛入學的第一天開始,就成了軍體委員,成了眾人眼光的焦點。

那三年,他過得挺好。

首先他成績不錯,不是特讓老師發愁的那類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類型,其次他人緣兒不錯,不小氣不做作不記仇不見事兒就躲,再次他威信不錯,在班裏,不管是怕他的拳頭比較硬還是怕他的脾氣比較梗,總之沒有誰敢成心找他的碴兒。而最關鍵的一點是,他仗義,他是諸多流氓假仗義的混蛋當中真的貨真價實的仗義的那種人。“弟兄的事兒,再小也是大事兒”,這句從電影裏學來的台詞,每次在有人誇他的時候,他都會或麵無表情,或言辭懇切的說出口。

燕然同學,是班裏的英雄。

不,應該說是俠客。

俠客,不像英雄那麼高大全,不那麼裝逼悶騷,帶著點兒殺手的冷酷和隱者的淡然,行走在高中,這個微縮的邪惡的錯綜複雜而且多少有點兒物欲橫流的小社會裏,堅持著自己的原則,嘲弄著自己著偶爾的頹廢與落寞,燕然同學就是這麼個人。

然後,這個在整個高中時代爽夠了也風光夠了的軍體委員,自從大三那年,瞬息間,一落千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