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見晨亦是苦難出身,在遇見陳紹庭之前,平時這般受氣的時候也是常有。此刻聽洛啟龍這番話說出,麵色一慘,不由得就有了一絲同病相憐之意。
陳紹庭卻是不然,他前世就是個狗官,借個正義的名頭欺男霸女的事兒本就常做,這輩子惡毒的手段更是用了不少,嘿嘿一笑,厲聲大喝道:“好個失地戴罪的安田水神!信口雌黃,汙蔑仙門,其心可誅,其行當滅!今日必殺你於此!”
一言方落,眼前寒芒閃爍,就將一柄風影劍放了出去。洛啟龍亦不再言,咬牙切齒,也放出了一條黃紅色的金線,疾迎而上,叮叮當當,和陳紹庭過了五招。
他乃是龍蛇木屬的妖怪,封神年頭已久,雖不過是個元替巔峰的貨色,資源遠比李見晨這等金丹野怪豐厚的多。木能生火,用的竟是一柄極合他用的火屬飛劍,品質更遠在陳紹庭紫雲劍之上!
陳紹庭一柄風影劍雖然不凡,但一則失了溫養數百年,靈性跌落。二則陳紹庭的飛劍技法,對上尋常宗門子弟固然是招招領先,但碰上這等修煉了數百年的精怪,請還遠遠不能相比。一時之間,竟然強攻不下,反而自家一不小心,被洛啟龍在風影劍側方擊中了一劍,被一陣熱騰騰的焦灼真力攻將進來,生生燒去了近一成元力。
“好個小賊,無非一個端靖宗外門弟子,就算你是種子級人物,入門又能得多少年,也敢來與我相鬥!”
洛啟龍雖隻是元替巔峰修為,但他封神多年,聚攏的功德卻是不少,玉完宗的一二級符籙,早已學了個周全。這一門的道法,以陰土陽火為基,每一命中,就有五六成火係會粘附在對方的元力上燃燒侵蝕,陳紹庭驟一遇上,果然不大不小吃了一虧。
他心中正暗暗得意間,卻見李見晨在十二丈之外,疾指一點,咻咻咻咻一連發了四道飛矢符辛羊刺出來——這妖仆與自家老爺可謂是配合入微。方才在島上激鬥,陳紹庭遠程道法用的就是辛羊刺,李見晨就一點痕跡不露,隻以妖身天賦和冰雷殛禦敵。如今陳紹庭以飛劍和人纏鬥,他卻用了遠程道法驟然攻擊。
洛啟龍隻當李見晨隻喜近身攻擊,根本想不到他還有這一手。手忙腳亂之下,指掌齊出,格開了兩道法術,隨即停下了一道原本用於攻擊陳紹庭的岩火烈,反而開了一道火盾,抵消了另兩枚辛羊刺的攻擊。
對方心神一分,陳紹庭便立時抓住了機會。一柄風影劍,宛如久曠多年的怨婦,碰上了金剛不到的和尚,死死地糾纏了上去。叮叮當當一輪脆響,立時在洛啟龍的飛劍上廝磨了七八記之多,這才發出了極為滿意的一聲輕吟,清光閃爍,“嚶”的一聲,將那柄赤紅飛劍打得如同一條萎掉的死蛇一般,遠遠地飛了開去。
然後,陳紹庭笑眯眯盯了洛啟龍一眼,先以無定心火減緩了這家夥三成五的速度,同時飛劍上瞬空發動,乍隱乍現之間,又消去了對方藏竅中的一道岩火烈!
洛啟龍藏竅中作為防禦的火盾和岩火烈,原本各有八道。但先前一戰,他算計出了差錯,就少了三道火盾和四記岩火烈,如今加上現在的一道,已是少了一半的保命底牌。
但福無雙至,禍不單行。辛羊刺這等道法,一瞬一發,可謂快捷到了極處。李見晨從一開始發動,就沒想過停下來,就這麼回功夫,就一發接著一發,又連續打了五枚出去。洛啟龍神海中的火盾符籙尚未汲取圓滿,抵擋了三枚之後,便無奈又激發了一道藏竅中的火盾。
他一個元替巔峰的妖怪,碰上一個元替階的宗門弟子外加一個金丹人仙,這架根本就沒法打。不說別的,單單李見晨一人,連綿不斷的辛羊刺扔將過來,就可慢慢將他的護身道法消耗幹淨,活生生磨死這位安田灣水神!
若是放在了尋常時候,一個人身上有十六道保命法術,怎麼也能創造出十幾次逃生的機會,斷不會死在李見晨這麼一個不到金丹一轉的人仙手裏。但現在,隻要出了這一片水窩,數百裏內,全是伍冠信這位西北龍王的地盤,洛啟龍便是想跑也跑不掉!
即不能生,便求速死!
洛啟龍多少也是踏上了道途之人,斷不會到了山窮水盡之時才來拚命。此時眼神一厲,飛劍兜轉,直撲陳紹庭而來!
期間陳紹庭的風影劍幾番攔截,但洛啟龍仗著一身元力渾厚,竟是不管不顧,非要將飛劍近了陳紹庭的身子不可。但見一片墨綠水色之中,猛然蕩漾開了一條波紋,一縷赤紅金線周圍繞著一抹黯淡清光,如絲如嫋,隨著叮叮當當切削之聲,不斷因真元爆開,將整團整團的湖水蒸發成了霧氣,在水中迅速冒出了一長溜的密集氣泡!